艺体馆原先是教学楼,初中部搬走后地皮没有扩张,只好将部分老建筑就地改建。五楼的教室都有开水房,窗户和教室窗户挨着,连安全栏也连在了一起。尹知温伸长脖子向窗外张望,果然看见三花在开水房的小窗户上,踮着小胖脚,正用小爪子测验安全栏的宽度。
他喵了一声,瞧见有个不知死活的人类正窥探自己高贵的肉体,斜着眼睛发射出看你妈看的眼神。
尹知温没动,他又喵了一声。
“别喵了,”男生低低地笑起来,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玩着好同桌柔软的头发,“我怕你摔。”
三花稀罕地扯了扯大嘴巴,呼噜一声,小爪子一收,翘着尾巴往前一跳,磕磕巴巴地站在安全栏的小板子上,然后小眼睛一蹬,又啪啪哒哒得跳到了教室的窗台。
哦,尹知温惊奇极了,这猫还会孔雀开屏。
开得还和好同桌一模一样。
星期一有升旗仪式,要求各班准时在升旗台下集合。几年前仁礼的升旗台还在前坪广场,但是广场上有个没报废的喷泉,校方掂量着把这儿的国旗换成校旗,在操场建了一个更庄重的升旗台。
这个举措完全是便宜了学生会的值勤学生,他们的工作一下子就懒散起来。抓迟到的只要在操场门口站着,时间一到准时关门,记完名字扣完班分再放人进去就行了。
而某些人——某些长相乖巧内敛帅气的不法分子,恰恰钻了这种制度的空子。
以前在队伍里抓迟到时前后都有老师,不方便假公济私,现在门口没人了,抓不抓这个学生完全看颜狗的意愿。
在操场大门关了三分钟后,尹知温和陈非寒踩着《运动员进行曲》的尾巴,看上去“十分不好意思”地站在了几个女生面前。
陈非寒还有点儿没醒,他鼻子皱着,脑袋时不时地往下垂,单肩垮着书包,眼角透着一股慵懒的疲态。
排头的值勤女生刚正不阿地问:“哪个班的?”
旁边的另一位眨着眼睛抬头,心说这还用问?
尹知温这狗东西平常不见得夸自己一句帅,到这时候就知道利用这张脸了。他马上纯良地弯起嘴角,指了指身后的好同桌说:“不好意思啊同学,他不舒服,我带他去医务室了。”
陈非寒是个老实人,不在乎班级扣分更不在乎吃多大的处分,属于站在这儿老实报完姓名还要问一句我可以进去了吗那一卦的。
但他今天很配合,擦擦眼睛,把头撅得更低了:“结果医务室没开门——”
几个学生会的学生商量了一下,见皮肤透白的男生脸都红成这样了,于心不忍地小声询问道:“那还是别参加了吧?我们算病假。”
他俩一惊,没料到值日的这么好糊弄,登时尴尬得疯狂摇头。
做人有底线,一个星期只升这一次国旗。
可能是这份“执着”过于感人,先前还满脸正义的女生又是嘘寒又是问暖的,连陈非寒都良心不安了。他再三客气地摆摆手,心一横,咬着牙扯住尹知温的衣角,说自己有人带,摔不死。
男生手中带着潮气的衣服仍然是薄款,轻易能抓出一层柔软的褶皱。如果手劲再大点儿,还能碰到好同桌硬邦邦的腰。
尹知温无奈地朝班级队伍看了一眼:“刘姥爷还没来,咱们别跟她们磨了。”
陈非寒忍住要动粗的手回答:“那你还在这儿墨迹!”
两个男生难得意见一致,敷衍了两句谢谢就进了操场。现在各年级的队伍基本站齐了,只等着升旗台上的主持人宣一句开始。两道穿着校服的影子突然在这时候窜进来,给几百双人民的眼睛逮了个正着。
一个衣领扣得规规矩矩的,一个恨不得把扣子扯得稀巴烂。陈非寒正在找自己的班级,冷不丁听见前面的男生说:“松手!”
松什么手???
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还扯着对方的衣服。宽大的下摆张扬地撑开,透过朝阳能看见腰部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