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飞虎一言不发,跑过去接过小毛手里的机枪。
机枪的枪身,仍然滚烫。虽然是数九严寒的天气,摸上去还是烫手。丁飞虎摸着黑,熟练地扳开弹仓,用手指一触,便能感觉出来,里面,已经打空了。
“子弹——”丁飞虎大声吼道。
抱着子弹箱子的战士,匆匆跑上来。摸出几个弹夹,递到丁飞虎的手里。
丁飞虎根本就不用眼睛看,他的眼睛,习惯性的眯着,盯着前面的村子,右手拎着机关枪,右手将弹夹狠狠压进弹仓里。
前面的村庄,此时,烈火熊熊,浓烟滚滚,人影憧憧,枪声喊声,乱得分不清个数,皂角峪,变成了一个剧烈动荡着的火山口。
一堆堆的敌人,正怪叫着,从村里冲出来。
他们已经急了。
八路军四面袭击,攻进村里,把村庄搅了个乱七八糟,敌人能不发急发狂么?
明灭的火光下,甚至辨得出敌人那疯狂的神态,一队队黄色的身影,冒烟突火,一边胡乱射击着,一面寻着八路军的影子向前冲锋。
丁飞虎压了几板子弹,把机枪架在石头上,狠狠地扣动了扳机。“嘎嘎嘎——”一串子弹,闪着火光喷射出去。
对付密集冲锋的敌人,机关枪就是神,尤其是顺着街道冲锋,摆不开队形,越是人多,越是成为最好的靶子,杀伤力就越强。
“嘎嘎嘎——”机关枪吼叫着,象是割除麦子一样,把满街筒的敌人,一片片地扫倒在地上……
“打得好,”旁边的战士,忍不住叫起好来。
真痛快啊。
八路军战士,平时连汉阳造都极其珍贵,哪里这么奢侈地用机关枪对付冲锋的敌人?
“嘎嘎嘎——”
清脆的机关枪声,就象是战士们心里的发出的笑声一样,满满都是开心与兴奋……
……
丁飞虎收起机枪,大喝一声:“撤退。”
敌人,被机关枪泼风般的弹雨阻住了,后退了,但是……绝不能盲目乐观,他们稍作整顿以后,全发出更加疯狂的反扑。
此时不退,呆会就来不及了。
战士们一个跟着一个,飞步后撤,连跑带跳,隐入村处的群山,隐入无边的黑暗里。
……
丁飞虎和王大贵等人,撤到村外的山头上。
夜色黑暗中,群山如黛,暗影重重,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这样的暗夜中,敌人即便是追上来,也不怕了。
他们在黑夜里,是不敢追着八路军钻山沟的。在崇山峻岭中,八路军就是夜行的虎豹。鬼子再凶,也甘败下风。
远远望去,皂角峪仍然战火纷飞,一阵阵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硝烟味儿随着山风,四散飘荡。
那是赵栓子、史大刚他们,仍然在从各个方向,对村子进行袭扰。
打这样的乱战,这些侦察员,个个都是专家。他们并不认真进攻村子,而是突一下就跑,打两枪就撤,冷不丁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扔上两颗手榴弹。
等你追过来,他又跑到村外的山沟里去了。
……
“叭叭,怦怦,轰——”凌乱的枪声和爆炸声,一阵接着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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