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彻底变成一个怪物的“瓦克·威尔斯”沉默不语,怀抱盒子,沿着腐朽的阶梯登上破败无比的“幽灵船”。
一瞬间,暗处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同时睁开,影影倬倬窃窃私语,好像这艘曾经遭受过洗劫屠戮的“移动的水上剧场”,原本的演员、侍者们在悠长的岁月中还一直驻留于此,冷眼看着人间
不过。
瓦克的脚步丝毫没有受到那些暗处怪异的影响,径直走上船艏楼,站在那根像是由三个扭曲的人头连带脊椎纠缠而成的木质船首像后面。
面向纽茵港的方向,默默伫立良久。脸上的表情也不断变幻,时而怀念、欣喜,时而嫉恨、憎恶,但在这个过程中,他身上最后一丝属于人的味道也在一点点剥离。
渐渐和某种冥冥中的存在完全趋同。
然后,同一张脸皮之下好像换了一个灵魂,开口便是和“死魂盒”一样的咏叹调:
“啊!我曾经沉默地、毫无希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
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愿神赐给你的也像我一样坚贞如铁。
”
身后暗道红色的怪影与他同时开口,两者的声音合到一起,好像空旷山洞中诡异的回声,向着“纽茵港”的方向远远传播出去。
同一时间。
“纽茵港”富人区,躺在床上本应陷入沉睡的莱蒙突然睁开了眼睛,碧色的眼睛中一道淡淡的血影若隐若现。
最关键的是,他的右眼向右左眼向左,怪异无比的像是被两个意识在同时操纵着身体。
“呼嗬——!”
张开嘴吐出一声悠远深沉的喘息。
作为杜丽莎的钢琴老师,在前天宴会上有过那一场足以刻骨铭心的经历之后,他便借口身体不适暂时住到了杜丽莎家的客房里。
几年前同样担任海军军官的丈夫因公殉职,害怕睹物思人的杜丽莎便回到父母家中,一栋位于富人区的洋房里居住。
虽然不如位于郊区的庄园宽敞,但除了管家、仆人的房间之外,再安排一个莱蒙也绰绰有余。
杜丽莎只当他是被那天晚上超出常理的怪异吓坏了。虽然对他的表现非常不满,但也没有对一个从未见识过超凡世界的普通人太过苛责,最后还是满足了他的请求。
只是在这之前,将他当做可能的第二位人生伴侣的心思却彻底淡了下来。
咚咚咚
花园洋房二楼的卧室中,杜丽莎睡的正香,突然被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惊醒。看了一眼窗外依旧漆黑的夜空,有些起床气地问道:“大晚上的,谁啊?!”
没人回应,依旧是连续的“咚咚咚”
有些恼火地跳下床,穿着睡裙的杜丽莎赤足趿拉上自己的鞋子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
“莱蒙?大晚上不睡觉你跑我房间干什么?”借着走廊上微弱的灯光,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杜丽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有事明天再说,困着呢!”
有些睡眼朦胧的她却没有注意到,原本金发碧眼十分英俊的钢琴老师,此时那僵硬如同面具一样的脸色,以及他那一双好像有自我意识一样左右转动极度不协调的眼睛。
听到杜丽莎明显不耐烦的话,“莱蒙”好像被激怒了,面无表情的脸上好像变脸戏法一样换了一张面具,十分突兀地,双眉倒竖双目圆睁,熊熊的怒火好像要从瞳孔中喷射出来。
“呐呐呐,杜丽莎啊!肤浅的女人,我是多么得爱你!一颗真心却被你无情的漠视,火热的感情被你随意的践踏。
现在我才意识到,过去的我实在爱的太过卑微,今天,你就要为你曾经的傲慢付出代价!
因为,我已经拥有了追求平等与自由的力量!”
说完一双手好像铁钳一样,瞬间卡住了杜丽莎柔弱的肩膀,将她轻易提起一步步走入房间。
“救命啊!你疯了吗,莱蒙?你要干什么?!”
杜丽莎的睡意早就不翼而飞,惊惧地呼喊着。拖鞋掉在地上,一双赤足拼命虚空蹬踩着,却对化解她的困境没有半点用处。
“哈哈哈,没有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渺小的凡人莱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