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唐厉风,只见唐厉风也皱起眉头,便知道他心中有所介意,就笑着也端起了酒杯,拿着酒壶,走到了苏怡睿并排的位置,说道:
“皇兄,今日着实是个好日子,臣弟也来凑兴。x45皇兄将册封礼安排得如此隆重,想必得此佳人如得至宝。臣弟便祝皇兄与婕妤娘娘从此举案齐眉、情深意笃,恩爱永固,传为佳话。”
一句句恭贺的祝词,仿佛一把把刀,刺入唐烈云自己的心。
他知道,此刻他所爱的人正在那华丽的宫殿之中,静候着帝王的宠幸。
他酒杯中的酒,本该是甘甜绵柔的,但今晚却似毒药入喉,早已将他的心腐蚀得千疮百孔。
此刻他便擎起这杯中的“毒药”,再难过也要微笑着将它一饮而尽。
唐厉风听了唐烈云的话,这才露出了笑容,他走下了主位,来到唐烈云和苏怡睿面前:
“是了,我倒一时忘记,雍王和苏侍郎早在去年督管榨油机械工事的时候,便已经认识叶婕妤了。可惜她不能亲自听到你们的恭贺,不过稍后见了她,朕会将你二人的祝福转告她。”
他举起杯,与唐烈云和苏怡睿隔空相敬,三人便一饮而尽。
唐烈云知道,唐厉风能对叶疏烟如此恩遇,心里是有她的。
虽然当初他也曾担心君恩无常,但如今看到唐厉风安排的一切,知道叶疏烟不会受委屈,才略放心了些。
可苏怡睿却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了不起,若是他能娶到自己喜欢的女子,那必定将婚礼办得比这宫里的册封礼还要隆重、还要排场。
所以他还是不放心:“皇上,就是在工事场的时候,臣得叶婕妤当头棒喝,这才决心弃昨日而重获新生,因此当她是师父,是恩人。她是很好、很好、很好的人,皇上一定要对她更好……”
这样的胡话,甚是无礼。但唐厉风见他醉了,倒也不跟他计较。
说到叶疏烟的好,唐厉风若是不知道,还有谁知道?他若是不对她好,还能对谁好?
他笑了笑道:“叶婕妤不仅仅是好,简直是……”想了想,竟是想不出词语足以形容,只好笑道:“简直是好到妙不可言。”
唐烈云闻言,犹如头顶挨了一记闷棍,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直冒金星。
他趔趄了一下,强自站稳了身子,不敢想象唐厉风说的妙不可言究竟指什么……
也许是她的美,也许是她的情,也许是她的才华,也许是她的报国之心。
——又或许,是她辗转承欢的样子……
苏怡睿还要再敬皇帝一杯,却见唐烈云竟像是醉了一样晃了晃,便忍不住嘲笑道:
“雍王这才几杯就喝醉了,还是我送你出殿去醒醒酒罢!”说着便架着唐烈云,二人摇摇晃晃走向殿后更衣的地方。
二人离开后,祺英殿中依然觥筹交错。
唐厉风再与众人共饮了一回,便将这里的事交给了柳广恩主持,自己则借醉从殿后绕出去,乘龙辇返回沛恩宫。
这段距离并不算远,可是唐厉风归心似箭,便也觉得路太长。待得远远看到张灯结彩的沛恩宫,他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从唐厉风第一次出征到如今,也已经十多年,当他还只是大周国的一个小小兵卒,连马都不会骑、大刀都拿不动,就已经跟随大周国的军队戍边。
数年后回家,家里便为他说下了一门亲事,娶了当今的皇后姚氏过门。
洞房花烛之夜,夜半之时,军营再传来号角声,他便匆匆返回了军营。
从此以后,一年半载才能回家一趟,可是他却和皇后毫无感情,只觉得对着她,还不如对着军营里那般粗鲁的弟兄舒坦。
再后来,他就变成了两三年才回家一趟。到最后,他已经不觉得自己还有家。
如果一定说有,那么他的家就在马背上、在军帐里……
可此时他看着沛恩宫内外,为他点燃的灯火,竟然有种回家的感觉。匆匆奔入殿中,便看到叶疏烟已经换了一身浅粉色的晚装迎出寝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