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英灵会和授封仪式全部结束后,琢烟谷战亡弟子的亲眷安置工作也彻底告一段落。而为了确保每位亲眷都得到了最好的补偿和照顾,江祝与江祈走访了每一家,并对抱有利用逝者为自身谋取暴利的亲眷采取非常措施。
经历过生死历练,与姐弟俩平辈的弟子也算是出师,担任起教学任务。与江覃的文职不同,江祝江祈皆为武学导师,每人名下记有十个指导名额,消息放出后立刻报满。江祝手中握有一部分琢烟谷财政大权,江祈则为让江岚闭关养伤接过了几乎全部谷主权力。人鬼一役后百废待兴,两人终日在理事堂、长老殿和演武场之间穿梭,三点一线生活。
授封仪式结束后一月,铁马冰河筹备了易征的葬礼。
再次见到易明清,她比授封时更瘦了,难掩憔悴,瘦削的身形显示出深深的疲惫。然而那双明眸却比一月前更深邃,也更精明了,似乎曾经那个张扬恣意的少女一夕看遍了世态炎凉,披上了满身的锋芒。
易明月仍是老样子,风一吹就要倒,也硬着骨头拄着拐杖来回打理。他不大爱搭理人了,虽然之前也少言寡语,却不像现在这么拒人千里之外。
“明清。”
易明清抱拳行礼,“江谷主。”而后对江祝三人笑笑,“你们来啦。”
“江谷主请。”易明月引路,江祈江覃跟随江岚先入了铁马冰河。
“嗯。”江祝抱了抱易明清,感觉易明清实在太瘦了,骨头硬硬的硌人,“易夫人呢?”
“我娘最近操劳过度,方才才劝她去休息一下,我来盯着这边。”易明清嗤笑一声,眼睛似有似无撇向易家人方向,“我爹为保百姓平安身先士卒战死裂谷,他们今天若敢出一星半点幺蛾子,我定让他们血溅当场。”
江祝连忙劝道:“不敢的,他们若敢越界,我第一个不放过他们。忙得过来吗?我来帮你吧。”
“好。”
易明清鲜有地露出一点脆弱,攥着江祝的手抓得很紧,“秦小二还小,叶汐那边自顾不暇,像你弟弟他们也不能随便说……阿祝,我只能信你的。”
江祝轻拍易明清的手背,“没事啊,没事,我在呢。”
仙门世家过半数都来参加了葬礼,江祝却感觉很多人的态度实在奇怪,并不像来吊唁。
“都是来观望的。确定了谁会是未来家主,他们才好站队。仙门的水远比我们看到的深,这一月时日,看得已经足够清楚了。”
江祝心头涌上难言的酸涩。如易明清,如叶浔叶淮,合该都是不知忧虑的年纪,在父母庇护下无忧无虑地成长,如今却过早地让自己变成难以推翻的角色。
铁马冰河内挂满了白幡,那绵延不绝的山脉,高耸入云的峰尖,以及被封定宗之地的玄塔,都被蒙上了一层凄迷的颜色。
易明清捧着易征的牌位在最前方,易夫人跟在棺椁旁,易明月缀在棺椁后。白幡数百人,纸钱洒落山崖,仪仗很大很周全,但无人不知易征在伏明裂谷便尸骨无存,那精美的棺材里只有一副家主衣冠。
自大殿出发,到玄塔处,便要御剑前往铁马冰河的墓园。易夫人无修为在身,易明月行动不便,只易明清一人带领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
玄塔后的山崖,江祝望着百人逐渐远去,发出一声叹息。
手指动了动,江祝转头,却是秦雪销不声不响靠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江祝安抚地捏捏秦雪销的手,小姑娘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些许。
直到百人仪仗只剩下一个点,易夫人才请大家离开玄塔山崖。
江祝示意江祈跟上易明月去帮忙,拉着秦雪销又站了片刻,等到人几乎都散去了才打算离开,不料未走两步,迎面走来一个披麻戴孝的少女。
江祝点头示意,“易三小姐。”秦雪销微福了福身当作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