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预计十月开始启动了。
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Ray与大平、阿巫见面后一周内,事情便定下来,Ray成为【她+】项目的投资人,投资款十一假期过后便会到账。我懵懵懂懂的,也成了项目主创之一,并签署入投资条款,倒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原本是想着由大平连平面拍摄一并胜任的,只在他和阿巫忙不过来时去帮忙和救急,谁知现在竟成了正事。好在工作室里有小伍,我的时间可以相对自由支配了,不再像以前般被绑在工作室里。
赶在十一假期来临前,说好我们四人聚聚。既是庆祝项目融资成功和即将启动,也是顺带沟通下具体展开计划。谁知到了约定当日,只有我和大平、阿巫三个,梦露竟提早两天自我放飞,趁假期与新男友出门旅行。
我们约了一起晚饭,三个人边吃边聊,十分自在惬意。吃到一半时梦露竟打来视频通话。好在我们吃中餐,又坐在室外,也就不怕影响到旁人,于是在我的手机上接了。却是梦露操心项目进展,打发男友出门,独自在酒店房间和我们视频会议。阿巫于是七七八八,把我们刚才已经探讨和正探讨的东西简要说一遍,她口才便给,总结综合能力超强,言简意赅,三言两语便说清。梦露却不舍得挂断的样子,东一句西一句和我们闲扯。
大平指指桌上的菜抗议道,“你既然和男友出去旅行快活,就专心快活嘛。我们饭才吃了一半。”
梦露咯咯笑起来,十分高兴和满意的样子,说道,“组织要是需要,我明天就可以回去。”
“你不是才到吗?”阿巫和大平同时说。
梦露手放在高耸的胸前,摸着心口信誓旦旦,“说明我是一个对待工作多么认真的人。”
“切,”我噗嗤一笑拆穿她,“肯定是这个人令你不满意,你想放他鸽子。”
梦露扫兴地啐我,“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嘉叶你真不好玩儿。”
“那当然,我要好玩儿你出门一起旅行的人就该是我。”
“你要是男人我就——”
我一推大平,“大平是男人,也没见你和他去旅行。”
这一下梦露突然咳咳地咳嗽起来,反倒大平一脸无辜,“你们俩斗嘴可别殃及池鱼。”
这时梦露的门铃开始叮铃作响,大约是男友回来了,于是我们挂断。我这才向阿巫解释,梦露历来用短途旅行作为判断和一个男人是否合适的最快捷方法。远离了熟悉的环境与人,置身陌生之地,相互唯有对方,最能近距离了解优缺点与生活细节,尤其是消费观念和金钱实力,一个人常不常住五星级酒店是隐藏不住的。当然我们的梦露只跟住得起的人交往。如果一切如意,那么三两天的旅行有可能变为长途,否则,当晚打道回府也不是不可能。梦露之所以首先选择近处城市旅行,就是为了一言不合便于闪人。
阿巫鼓掌,连大平也不得不承认这确是一个好方法,只是他说更适用于女性,毕竟出门在外多是男性张罗安排一切,结果后半句立即遭到我和阿巫的强烈反对。
原来阿巫也遇到过旅行在外毫无生存能力的男人。两人驾一台电动车出行,她一再提醒计划好行车路线,要保证有地方充电,男人拍胸脯说没问题,结果一路上险情迭出,不是错过充电,就是选了一条无处充电的路行驶,最后半路没电,要叫拖车。
阿巫叹气,“其实一开始我就说不妨开我的车,加油总比充电方便,他坚持说没问题,结果……”她转向我,“嘉叶你呢,什么情形?”
“我呀……”
最糟糕的经历自然就是泰国那次。凌晨抵达曼谷,4点多还背着登山包在街头找酒店,而出发前我要提前订好却被说毫无必要。那时是我第一次去泰国——因为一直毫无兴趣,但当时的男友却已来过多次,以为他会熟悉并安排好一切,结果整个行程都是一场噩梦。那个人完全没有计划,又是一只没脚鸟一样的存在,往往脚尖才刚触及一个城市的尘土,脚跟尚未落地,他便说我们去哪哪哪吧,提出另一个城市的名字。即便已经确定要过夜的城市,他也不提前订酒店,而我再也不愿大半夜背着行囊四处奔波,于是总提前订好。然后整场旅行的所有对外事宜都要我来应对,仿佛我是他的万用助理,任何事他只需对我交代,我便一一与出租车、洗衣房、酒店、餐馆等等所有沟通对接好,满足他一切所需。若非他求我,若非可怜他,抵达曼谷的第三天我便自行飞回来了。
最后我说,“所以呀,后来当我听到梦露的方法,深以为然。首次一定不能是长途与远行,分手也就罢了,距离太远返程不方便。尤其不宜国外。”
阿巫笑得前仰后合,一边笑一边还擂大平的背。大平自是知道我这段经历的,只是含笑不语,被阿巫捶打也不闪躲。他们相处自然,举手投足看不出任何火花的迹象,如同我和大平梦露般处成了兄弟手足。这样也蛮好,友情总比爱情牢靠些。
我和大平没事最爱聊电影,现下同样爱好的阿巫加入进来,十分投机。我们后来的谈话全部围绕着电影:各自新近看的,最喜欢的,强烈推荐的,值得二刷的,欣赏的导演,赞赏的画面与用色,小津的运镜……
餐盘撤下,燃起一支烟时,有一阵陷入短暂的沉默,一种酒足饭饱头脑也餍足的慵懒。我很喜欢这种能够暂时让我忘却与世德情感纠结的时刻,如同一个歇脚点,让跋涉许久的人得以暂时停下喘口气。
“嘉叶抽烟的样子真好看,不妩媚,有种狠劲儿。”阿巫说。
她不吸烟,也不反感,看着我和大平吞云吐雾。
我笑笑,问道,“你最近在写什么,阿巫?”
“依旧是爱情和两性。”阿巫带点自嘲,“好像我只会写这个。”
“是你最愿意写吧。”我指出。
她偏头想一想,笑了,“还真是。前一阵有人找我写科幻,我编排好故事架构,搭建好世界观和规则,才写几章就提不起劲了——”
大平插口,“科幻也可以有爱情。”
“哈,真被你说中了,然后我就开始铺排男主角的感情线……可是,如果最后变成一个科幻外衣下包裹的爱情故事,好像有挂羊头卖狗肉之嫌。所以我暂时放下了,也许过段时间会有不同想法。”
“阿巫,说不定你是为爱而生的。”我说。
世德也曾这样说我,只是用的极为肯定的语气。
“为爱而生?不不,我不是。”阿巫连连摆手,“爱是现实中我躲避的怪物,为了它对我抛出的一个媚眼儿,可能就要使我放弃全部尊严……不,我不为爱而生。但是嘉叶你可以。”
我苦笑,“爱情都被你说成这样了,还我可以?”
大平摸摸鼻子,“爱情竟有这么可怕?但是阿巫,你自己对爱情避之唯恐不及,可是写的却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