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修在《佛的病》里,讲了一个古老的梵文传说:
造物主用——月亮的圆形、爬虫类的曲线、树叶的轻盈、乌云的哭泣、老虎的残忍、火焰的温柔流动、冰雪的寒冷和小鸟的喋喋不休——创造了女人,然后将她给了男人。
三天之后,男人来到了全能的神面前,说:“你给我的这个女人经常喋喋不休,从来不让我单独,需求很多注意,占用了我所有的时间,有事没事就哭,而且总是赋闲在家,我想请你把她带回去。”
所以神就把她带回去。
但是很快,男人就再度回来说:“她以前经常在唱歌跳舞,她从她的眼角注意看着我,她喜欢游戏,当她害怕的时候,她就抓住我,她的笑声就好像音乐,她看起来很美,请你将她还给我。”
因此全能的神就再度将她给了回去。
但是三天之后,男人又将她带回来,要求神保有她。
神说:“不,你不想跟她住在一起,但是你又不能没有她而生活,你必须想出一个最好的办法来跟她相处。”
我觉得这即是世德与我的最好写照。
整个十月的下半程与十一月的上半程,我们都在不断反反复复。他说做些改变,也仅在见面那两天有些改善而已,之后便基本上一如既往,并没有实质不同。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希望他开悟,或者最好去信仰个什么神灵,希望有个全能的神能对他耳提面命:你必须想出一个最好的办法来跟嘉叶相处。
我受够了他说那些“不是生理需要,不需要女人”的话,受够了他的不回应,受够了他的所谓妥协、他的算盘珠子式的互动。他的每一次所谓妥协与互动、所谓改变,感觉都像是我要求和争取、甚至逼迫来的。我要这些勉强来的东西做什么呢,它们对我毫无意义。
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进展,最近这些天马不停蹄地忙碌。梦露非常有计划性,虽然确定了播出平台与操作细节,仍建议无论如何先囤积足够播出十期的内容再说,以免一旦开播,中间因各种不可知的主客观因素而导致后继乏力。于是阿巫安排访拍非常频密,有一次我们甚至早中晚一天拍了三个人。
工作的繁忙也没能淡化世德的毫无存在感,他总是常态的没有音讯,单方面陷入沉寂。
有一天傍晚我离开工作室时雨很大,蔓迪给我一把伞,不过从大厦到路边上出租车的功夫,也被斜刮的雨丝淋得半湿。不禁关心世德有没淋雨,上了车发消息给他,却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收到回复说,“昨天淋雨,感冒加重了。”
原来昨天他不只出门,而且此前就已经感冒,而我一无所知。尽管他也并没有慰问我,我仍是轻微自责是否对他关心少了、慰问不够,连他感冒都不知晓。
“需不需要我过去?”于是我说。
“不用。”
“确定?我可以照顾你的。”
“不用。现在有些咳嗽,晚上会影响你睡眠。”
“我不介意。我可以盐蒸橙子给你吃,可以止咳。”
“不用。”
“好。”
然后他说,“不说了,我现在要休息一下。”
他的“一下”以天为单位,到这一天结束都没有任何消息。然后次日中午他说,“今天感觉好一些,等下出去走走。”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你自己走走还是和我一起?”
“自己。”
“好。”
“我想一个人冥想下。”
这一句——也许是因为“一个人”——使我突然冒起火来。“你的休息你的感冒你的咳嗽你的冥想,”我说,“你的世界没有我的位置。”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立刻说,“不要把需要你麻烦你等同于爱你。”
“你爱我吗?”我反问。
“我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我知道需要一个人不是爱。渴求别人的关注不是爱。不被别人需要而感到受挫也不是爱。”
如果我心平气和,也许会觉得这些话里有一些真理,但此刻只觉这几句话里充满指责与攻击。
他又说,“你想过来就过来,我的身体没有热情,也在咳嗽中,你在身边的目的是什么呢。你以为我不需要你,真的是这样吗,还是我根本没有办法让身体随心所欲?”
“你可以继续把一切简化贬低为性需求,继续把我物化为一件工具,罔顾我看重和在意的是情感联结。但是当然,你对单纯而普通的陪伴这种事没兴趣也没需求。”我冷冷回应。
“不用想象,如果你此刻想过来我去地铁站等你。在感冒之前,我的想法是今天过去你那里,陪你去看电影……”
我懒得再看他说什么,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