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夏之交,冷热失常,许是因夜间风凉,在窗前站了好一阵,姝娘翌日晨起便觉有些头疼,想是风邪入体,染了寒症。
她慌忙命乳娘将敏言抱走,写了方子,令风荷去煎了药,本以为服下后会好些,可熬到午后却是起了高热,躺在榻上周身酸软无力,头疼得厉害,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午后,得知此事的贺严亲自去给姝娘把了脉,蹙眉道:“夜间太过疲累加风寒入体,难怪你会病倒。”
他改写了方子,交给风荷,嘱咐道:“一天早晚服两贴,隔一个时辰用凉水给她擦一擦身子,直到退烧为止。”
姝娘无力地咳了两下,哑着嗓子道:“多谢师父……”
贺严替她掖了掖被角,嘴上嫌弃道:“身子本就比旁人弱,又非要坚持自己带孩子!那两个小家伙,让乳娘带着就是。这段时日,你好好歇息歇息。”
姝娘抿了抿唇,没回话。从前夜里和孩子们一同睡,都是有沈重樾在身边帮着的,省了她不少力。如今沈重樾不在,夜起喂奶,她自然也不敢随意睡过去,一折腾便是半个多时辰,一晚上还得起两三回。
她哪知身子这般不中用,才熬了不过两宿,竟然就病倒了。
贺严坐在床畔,沉默了半瞬,忽得沉着脸问:“那小子这两日没来?”
姝娘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微微瞥开眼道:“将军忙……”
“是挺忙的……”贺严低声喃喃,又迟疑着看了姝娘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好好歇息吧。”
末了,他只淡淡道了一句,起身出了屋。
风荷照贺严的吩咐,打来凉水,给姝娘简单擦了擦身,而后低声问道:“夫人,您晚膳想吃些什么,婢女让厨房给您做。”
姝娘只觉胃里难受不已,别说吃了,恶心之感哽在喉间,似乎随时会往外冒,她抚了抚胸口,试图使自己舒服些。
“随便煮些清淡的粥食吧。”
风荷点点头,只听姝娘又问:“敏言和敏瑜可还好?”
毕竟她这病是要传人的,两个孩子莫要因着她染疾才好。
“夫人放心,都好着呢,若公子和姑娘有不舒服的地方,奴婢便立刻禀告长宁王去。”
姝娘这才放心地闭上眼休憩,虽说方才用凉水擦过身,可躺了没多久,滚烫的热意又从深处涌上来,流窜到四肢百骸。
抽走了她所有气力不说,身子更像是被重物压住一般,沉如磐石,动弹不得。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听见风荷端着热粥进来,唤了她两声,却是未唤醒,只能将粥搁在床头的矮凳上,出去了。
那粥也不知搁了多久,直到氤氲的热气彻底散去,凉透后浓稠凝结。
睡梦中的姝娘只觉喉中干痒,忍不住咳了两声,她抿了抿唇,忽得有一双手将她半个身子撑了起来,下一刻,青瓷杯口抵在了唇上。
清冽甘甜的水入了喉,姝娘才觉清醒了些,她没睁眼,却是努力抬手拽住了那人的衣袍,口上喃喃道:“将军……”
“我在。”
低沉而又熟悉的声儿在她耳畔响起。
姝娘缓缓睁开眼,静静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