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前方巷里传来包宇的呼喝之声,二人心头一紧,脚步亦随之加快。二人急急转入巷口,却见一白发人直挺挺地立在巷里,浑身僵直,似被点了穴道。由于他背对这方,所以看不见面容。而包宇却不知为何拳来脚往,与一个道人模样的陌生人缠斗一处。这道士年逾半百,面容清癯,身形瘦削,一身灰步道袍补丁罗列,倒真是鹑衣百结,穷酸得可以。但是人却不可貌相,老道士人虽落迫,出手却不同凡响。包宇前奔后突,上下腾跃不迭,以犀利腿法攻之,一式快过一式,如滔滔海波,滚涌不息:凌利强悍之处,真个巨浪排空,飓风呼啸。
但饶是包宇如此猛攻,老道士却只是意态悠闲,脚下步子不乱丝毫,好似闲庭信步一般。他左手秉着一个拂尘,只使一只右手,招来斥招,腿来挡腿,任尔疾风骇浪,我自岿然不动,只一副“惯行不解愁风水,瀑布滩雷只卧听”的大气派。纪芳华瞧得心惊不已:“哥哥精进之速端的惊人,竞将沧海踏浪腿法修习到了三层,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与他天天见面,却也不知。。。。。嗯。。。。。这道士究竞何方神圣,对敌如此举重若轻,这份能奈便是爹爹、大伯亲临怕也不过如此吧!”一时慑于老道士武艺,竟忘了上前助阵。
朱文云见识尚浅,看不明白个中关窍,只是见得包宇打得汗水淋漓,而老道士却始终笑容不改,稳如泰山,也能知晓双方差距,急道:“大家有话好说,先且慢动手,莫要伤了和气。”老道士听得哈哈笑道:“小子,这架不打也罢,如果你能将青天刀法练到七重,或许还和贫道有一拼之力,嘿嘿,若要取胜嘛,非得到第九重‘雷动钧天’不可。”他话音甫落,左臂忽动,手中拂尘“唰唰”甩了两下,包宇只觉劲气卷起地上沙土,向自己潮涌而至,身形再稳不住,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将出去。
纪芳华终于回神,抢上将其扶住,怒目狠瞪老道士问道:“哥哥,怎么回事,这牛鼻子也是白头发一党吗?”不等包宇答话,那道士已当先笑道:“好臭好臭,当真臭不可闻。”
纪芳华转瞬间明白对方骂语,忿然叱道:“死牛鼻子,你才放屁。信不信姑娘拨光你的头发。”老道士大笑道:“原来还是个泼辣角色,有能奈的,尽管过来试试。”
纪芳华为他适才武功所慑,自知不敌,只小声嘟囔道:“等爹爹来了,定让他将你这狗道士揍个臭死。”老道耳力玄通,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但只是付之一笑,并未理会。
包宇此时回过气来,但仍自喘息道:“老子远远瞟见白头发老头在巷口张望,便追了过来,进去一看,那厮正与这老道动手,三两下就被制住。初是我大喜过望,便要过去拿他,哪知这牛鼻子横加阻拦,非要老子陪他赌钱,赢了才让我过去,哼!老子正有要事,哪会陪他儿戏。三言不搭两语,就打了起来,哪知……”他说到这儿住了嘴,但眼睛仍狠盯着老道,似欲冒出火来。
老道土听着失笑道:“白头发老头?你说这家伙是老头儿。小子,你莫不是睁眼瞎子,或者就是根本没长那两个招子。”说罢摇了摇头,一付无奈表情。
包、纪二人气得几乎吐血,正措辞欲骂,头顶忽传来妩媚悦耳的女子笑声,如同乳燕娇啼一般婉转:“土老道,他们若是瞎子,你便是聋子了。”声音未落,一个白衣人飘然落下,正好在白头发身边站定,此人青纱罩面,看不清年岁容貌。但体态婀娜,确是个女子无疑。她随手一拂,白头发轻颤一下,穴道已解,回身向那女子躬身道:“有劳娘娘。”他这一转身,朱文云等终于看清,敢情他当真不是什么老头,倒是一个白发的年轻洋人,但汉语纯正,显然已是久居中土。
黑衣女子也不瞧他,冷哼道:“这么点儿事都办砸,倒还累得本座劳神,回去定要在你主人面前参上一本。”洋人连忙陪笑道:“娘娘教训得是。”此时,一直未言语的朱文云冷不丁问出一句:“你是他娘吗?怎么对他这样凶,还是慈爱一些的好。唉!我从小就没有了娘亲,深知母爱的弥足珍贵,可惜却无法失而复得了”
那女子显是气结,虽不见表情,胸口一阵起浮,怒道:“兀那小子,我还是你娘呢。怎地不跪下磕头?”
“真的吗?”随即朱文云又是一脸失落道,“爹说娘早去世了,你必是骗人的。”在场众人都不禁哑然失笑,纪芳华更是乐不可支。那女子干笑一声,也不再埋他,转头对老道士道:“土老道,这人你放是不放?”
老道双眼一眯,眼里却湛出双道精光,抚须道:“虽然江湖公认你三人鼎足而立之局,但当真斗将起来,哼!老婆子,贫道却也不怕你。”他这“老婆子”三字出口,其余人均觉不解,那女子体纤腰瘐,声音清脆,并不显仍何肥胖龙种之态。
女子嘿然道:“这么说,这海天镖局的梁子,你是架定了。”场上气奋一下紧张起来,老道士话锋一转,朗声笑道:“虽然我不怕你,但也不愿惹你,尊驾去留自便,老道不过闲居憋闷,发发牢骚。”
“如此最好,土老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她话音刚落,便拉着那洋人,复向屋顶跃去。蓦然间,只听包宇喝道:“慢着,东西留下再走不迟。”说罢纵起身来便要追赶,旁边老道土却轻轻弹身,一挥拂尘,硬是将他从半空迫了个筋斗,又落回了地上。他还未及发恼,一道寒光却从顶上射来,目标倒不是冲他,却直指朱文云。
包宇大惊失色,转目看去,朱文云方才所立之处正插着一枚刚镖,半截直没地下,而朱文云站在一丈之外,手抚胸膛,一脸的惊魂未定之色。那媚气声音再度传来:“呵呵,小子,箅你轻功有些造诣,记住些,以后莫要认错了妈。”其声空旋萦绕,似在耳畔回响,又仿佛千里传来。
包宇先时并未觉什么,听得这声方知这神秘女子武艺之高,内力之强,真真令人咋舌,自己贸然追击,只有平白送命一途而己。忽觉头上一痛,转头见是挨了老道士一记,心中不由愠道:“好哇!本来老子还谢你三分恩德,你却先来找茬来了。”想着又怒将起来:“臭老道,你先阻我追人,现在又要怎地。”
老道也动了气,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凭你小子也敢去捋人家的虎须,若非老道我,百十个混张小子也死得不剩渣子。”包宇不屑道:“你自己没本事,却当别人和你一般草包吗?”他先时被老道好一顿戏耍,而今说这话只是堵气,中气大不充足,接着又问道:“那女子究竟是谁?”
老道士苦笑道:“你们听过千手观音毒娘子吗?”朱文云记得这是江湖腻里的第三句,忍不住侧耳倾听。包宇、纪芳华齐齐一惊,几乎是叫着说道:“她是‘毒手观音’孙昱情!”
老道士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包宇却心有余悸:“倒多亏了这老道阻拦,否则我真真送命一般。听说此人不仅用毒,心肠更毒,朱兄弟只是过于天真,不诣世事,微微得罪了她,便下了恁的毒手……。江湖传言修习观音普度神功可得青春永葆,直至寿终,今日看来,所传非虚了。”
纪芳华却哭喊道:“糟糕了,如今玉令落入她手,即便爹爹想也没法子了,早知道……我真不该好奇心起,偷偷去看,以致被白头发盯上了哨。”
老道士却嘻笑道:“敢情是这么回事。女娃莫要自责了,东西没丢,在贫道这儿呢!”包、纪二人喜出望外,俱道:“真的吗?那么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