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雨说得平淡,可每说一句,就仿佛在蒋云书的心尖上剜下一点肉来,鲜血淋漓。
秦终南、林白昼和郑如云此时此刻一言不发,似乎早就听过了这一番说辞。
“作为一个同为omega性别的人,我几乎可以还原当时白糖在想什么,”周朝雨扯了扯嘴角,“你要听吗?”
蒋云书有点耳鸣,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扭曲尖叫,他浑浑噩噩的,大脑像是被胶水倒灌,黏稠不得思考。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动了下僵硬的指尖,说:“听。”
“你在上一个世界,意外猝死后出现在了这里,正因为是灵魂这类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白糖一直认为,蒋云苏根本没有死,他只是潜伏着,伺机什么时候一举抢夺回自己的身体。你这次倒下了,很理所当然的,白糖认为你死了,或者又猝死到了哪个世界,总之,现在躺在他面前的这个人,重新变回蒋云苏了。”
这是郑如云第二次听这些内容,仅仅是周朝雨叙述式的阐述,就让他感到了二次窒息。那当时的白糖,到底有多绝望,他根本不敢想。
周朝雨轻轻地投下一记重磅:“他以为你死了,所以他选择和你一起去死。”
“嗡——”耳膜好像破裂了,有什么热流涌出来,蒋云书只觉得有人用铁锥狠狠地敲了一下太阳穴,他一瞬间有些眩晕。
“不过庆幸的是,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转机,例如黑糖跑了上来又或者是他看到了你们两个人独属的什么东西,让他想试着最后挣扎一下,所以他拨打了急救电话,之后,他会向除了你之外最信任的人寻求帮助,他把电话打给了我。”
周朝雨会永远记得白糖那失了神的语气。
omega浑身是血的,颤抖地蜷在alpha身旁,右手死死地按着左手手腕,他小声问:“可是怎么办呀我的血流得好快啊”
无助又茫然。
郑如云猛地扭过头去,眼眶通红,腮帮子咬得酸软,一抹泪光从眼角流了下来。
周朝雨的情绪越说越激动,他想努力压制却无法,“白糖看到你这个样子,他怕吗?你看到白糖这个样子,你怕吗?”
蒋云书的手指冷透了,他闭上眼,说不出任何话。
“你怎么敢的啊……”永远冷静的周朝雨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声线有些颤抖,“你现在进医院了,你怎么会把自己的身体弄成这样……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你过度疲劳导致晕倒,但你是个医生,别人不懂就算了,但你是个医生!第二次了你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吗?我和秦终南都在这里!明明有这么多时间可以去治,为什么不来找?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周遭一阵寂静,秦终南的眉头皱起来。
蒋云书开口:“……对不起。”
“不必,”周朝雨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任何人,你和白糖说吧。”
他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这时,秦终南急忙牵上失态的周朝雨,拉着他往外走,对蒋云书说:“白糖哭了一上午,刚打了镇静剂睡着了,他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暂时不适合让你去见。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了,你自己多注意注意身体,不要多想,晚点我再来找你。”
房间内的人一个个出去了,只余林白昼。
蒋云书低着头,一眨不眨地望着死白的病床床被。
他大概知道周朝雨想说什么:
“你真该感谢,还有机会能跟白糖说。”
林白昼叹了一口气,说:“大家得知你进医院后都很担心的,但都不知道你具体什么问题……周朝雨一个上午什么都没做,请了假专门去找了针对你这个现象的例子和应对方法……他们觉得你错是错在你讳疾忌医,两个世界了,明明都知道自己有心理问题但为什么不去治,要等到出事了才知严重这一点,也生气你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