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完全密闭的空间中,物质世界的基本规则被改变了,这一刻韦安如同处于空间的极深处,一切的事物都是疯狂和不合逻辑的。空间本身极端变异,而这变异只有一个主导,那就是归陵。
其中所有的怪物都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数据,一张张恐怖图片,被这里统御一切的神明随手删除。
花瓣褪去了,空间恢复了正常,利夫人警觉地向这边看了一眼,再次调整了门上的显示屏,灯重新亮了,光线平稳,大约也是这个“民用空间门”服务的一部分。
周围变得安静,只有老式灯嗡嗡的轻声,一切的赘生和入侵都已消失,整个地下室简直不能更干净了。
归陵看了韦安一眼,他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穿着件色调柔和的毛衣,不过眼神有警告的味道。
韦安迅速说道:“我没有准备动手。”
归陵给了他一个“你最好是这样”的眼神。
韦安转头看利夫人,她做了刚才的一堆事——还穿着高跟鞋——转过头,查看她朋友的情况。
对方当然没什么反应,基本上也就等于死了。不过利夫人认真帮她顺了顺头发,理了下衣服,动作十分认真。
韦安看着她的动作,随意地问道:“你被植入了服从类设备?”
“主要是记忆力分布管理方面的,服从系统是硬性植入,没达到有奴隶系统的效果,不过要一直吃药罢了。”利夫人头也没回地说。
韦安点点头,他对这类躯体植入设备很熟。
这东西在联邦还是比较常见的,不过只有是军队和大公司才用得起,他们会终生服药确保精神稳定,这类药物属于后期控制,同时也会更易于服从。韦安也吃过几年,当时是为了缓解奴隶系统导致的不适和自杀倾向。
“你丈夫是为叛军做了大量人体实验,被联邦军杀掉的,但那些研究主要是你在做吧。”他说。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利夫人谦虚地说,“亡夫是个有野心的人,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钱。”
韦安大概能想象这个故事,非常简单,无非就是对一份有潜力财产的非法购买。植入,控制,驯服,奴隶合同,很常见,婚姻丝毫无法改变其本质。
“他对我还不错,我都不记得以前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她继续说道,“他知道活不下来,还销毁了所有和我有关的信息,让我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利夫人拉着她朋友的胳膊走过来,当然不能说多粗暴,但姿态如同拖着一个行李箱。完全想不到她不久前还愿意为之去死。
“所以感染不能威胁你,”韦安说,“因为你身上有屏蔽设备。”
“嗯,我有个敕免符,”她说,“我在实验中意外感染,先夫曾拿了敕免符的权限纹在我身上,被邪神感染时可以隔绝影响。”
“这迷信体系还真是一套一套的,”韦安说,“不光造了个神,还弄了一系列信仰工具啊。”
“上面要求的,配套设备要全。”利夫人说。
她又朝归陵说道:“我觉得你们恐怕没法做生物性屏蔽了,这片空间已经被它重点定位了。”
归陵转头看她。
那人之前处理完感染,就没再管这边的聊天。他打开手机,调了个全息屏,查看情况。
地下区外的空间里,有一个巨大而凶险的东西,房间内的感染者显然和其同出一源。
它能清晰感知到这一小片房间,这两者的生物性同步也导致了目前的空间干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只要能屏蔽地下室这些人的感染信号,这里和那庞大生物间连接产生的干扰也会消失。
但现在情况显然没那么顺利。
“屏蔽不了?”韦安震惊地说。
他看着归陵,表情有点无助地向他求证。
归陵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臂,说道:“确实被重点锁定了,有点麻烦。”
韦安按着额头,呻吟一声,本来就打算在这里住个两天,结果业主威胁要投诉,查案子进入封闭式空间,现在都九点了,还下不了班,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这小区真是绝了!
利夫人沉默了几秒。
“我想请你们帮个忙。”她说,“对我们都有好处。”
韦安完全不想理会她,他知道他们这类人是什么样的,她真的可能因为有人调查询问很烦,就杀死几个人以确保房屋清洁,韦安以前干过些类似的事。
这种相似感让他很不舒服。
不过她毕竟是资深研究人员,他甚至怀疑只谈对科技做出的贡献,她比她丈夫更适合死刑一点。
所以韦安还是说道:“什么忙?”
“当联邦军停止一个庞大的实验流程,一些人会被从更大的世界中隔离出来,返回家中,所以被叫‘返乡者’。”利夫人说,“但这片建筑里的人情况不同,是我完成空间锁后从‘大实验区’被分离出来,隔离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