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己一直以来都太想当然,认为宁宸在自己面前不会用别的心思算计,这才导致这次她被蒙在鼓里这么久都难以察觉。
这些时日对于宁宸的那些愧疚烟消云散,云瑶现在满心里回想起来的都是在自己临走之前,宁宸揣着明白装糊涂,在自己面前索要的种种好处的无辜嘴脸,实在可恨!
“师娘,你消消气,主人他心里也不好受的,你可千万不要怪他。”穷奇倒是还有几分义气在身上,它到现在还是能听见云瑶较强烈的心声。
“你又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了?宁宸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帮手。”
云瑶冷冷地说道,便要起身离开穷奇的视线,这种被人窥探内心的感觉简直是糟糕透了。
而恰好在这时,从外界飘来一只传信的纸鸢,上面的气息云瑶很熟悉是来自于宫玥的,云瑶当即没多想便将那纸鸢打开。
宫玥居然在这种节骨眼只身来到了长城外,说是要见她。
云瑶知道自己在极夜之地闹出的动静是瞒不了人的,宫玥作为她最亲近人之一,为了不使她过于担心,自己再怎么也该与她见上一面给个交代。
“我要出去一趟,你不必跟着了。”
云瑶这话是对着穷奇说的,一旁的不死鸟按耐住心中的得意,忙赶到云瑶身边将她行走还不是特别利索的身躯投放到背上,然后稳稳地将人带出院外。
没一会儿云瑶便避开了大多数人的视线,赶到了信中宫玥提到的地点,这里是一处无甚特别的山林,就在长城外的两大处战场之间。
“玥儿,这里不安全,你怎么能一个人过来。”
云瑶开口便是在担心宫玥的安全,哪怕不久的将来他们可能都得丢命,但作为一个母亲,无论何时都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前头。
宫玥才不在乎这些,她一把抓住云瑶的手腕,视线便往她那还缠着白色绷带的腰间看去。路上也不知是太急着见宫玥,云瑶坐在不死鸟的背上的姿势不大对又没有调整,这会儿原本包扎得十分完美的绷带上已经见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娘亲,你怎么那么傻!?”宫玥的眼眶很快就被泪水浸满,她嘴唇颤抖着拿指尖轻碰了碰云瑶腰侧,“那是你身上的骨头啊,你怎么能自己活生生地将它挖下来呢。我光是想想心里就难过,父君当日在现场亲眼目睹这一幕,也怪不得他到现在都走不出来。”
“你父君他怎么了?你们在魔域可还安全?”
“有翼魔一族的支持,眼下也没有什么不安全的,只是我父君,他身子眼看着就要垮了,自那日从极夜之地将他带回,这一月来他都失魂落魄,时常就盯着手里的那块血迹干了的骨头,我知道他是放心不下你,但又没有勇气直接来找你。
娘亲,我虽然不知当日父君具体做了什么错事,但他心里一定是有你的,不然也不会为了你流那么多的血泪,几乎将他自身精血掏干。我想求你再见他一面好不好,他至少对你的心是真的,有什么误会你们当面说开,身为儿女我不能眼睁睁见他就这样一直行尸走肉下去。”
宫玥苦口婆心劝了这么一长串的话,说实在的,她多多少少猜到当日那番惨烈至极的状况,应当是自己的父君对娘亲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甚至处于某种逃避的心理,宫玥此刻在见到娘亲之后,她都没敢鼓起勇气问得详细,就怕得知了事情原委之后再开不了口为自己父君求情。
但哪知娘亲居然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好说话太多,只是稍作思索云瑶便答应了宫玥的请求:“好,我答应你,日后会找机会见宫应渊一面。”
“真的?娘亲你还愿意给父君一个机会?”
“嗯,不骗你。”
最后宫玥喜滋滋地离开,在和云瑶分别后没过多久,一道黑影悄悄地跟在了宫玥的身边。
“我就知道你跟踪我。”宫玥眼皮都未抬地急速往魔域赶去,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父君了。
羽珩毫无压力地跟上宫玥的速度,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我这不也是担心你么……如何,岳母大人和你说了什么?”
“娘亲生性温善,她已经答应了。”宫玥弯了弯眼,露出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羽珩在一旁也跟着露出淡淡的笑意,岳父健在,他与宫玥的婚约才能安稳地持续下去。
回到魔域边境的军营内,宫玥径直来到魔君营帐内,她的父君果然还是腰杆挺直地坐在高高在上的血族王座上,四周被他清理得空无一人愈发显得寂寥。
宫玥还注意到只不过他一直握在手中的那块小孩拳头大小的骨头不见了,这怎么可能,那可是父君眼下最宝贝的东西,宫玥不信他会轻易丢弃在一旁。
“父君,你手中……”
宫应渊只有在这个女儿身上才会存在有仅剩的一点耐心,他用久久不曾动用过的嗓子说道:“你去了哪里,外面很危险,不要乱跑。”
宫玥这时候也发现了他右手食指上多了一枚陌生的黑褐色戒指,看那材质非金非铁,倒是和人类的骨头颜色有些相像……忽然她便明白了之前她母亲身上取下来的那块脊骨的去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