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日,宜嫁娶。除了程月,钱家三房都去了钱家大院。特别是钱亦锦着力打扮了一番,因为他要和钱亦善一起,不仅要跟着十几个叔叔堵门要红包,还会去杨家送亲。
钱亦绣一进大院,就被钱亦多拉去钱满蝶的小屋。小屋人太多,全福人正在给她梳头开脸,说着吉祥话。两个小丫头挤进去,看到是汪里正的婆娘余氏当的全福人。
余氏虽然嘴讨嫌,但谁也不能否认她在花溪村是最有福气的妇人。公婆健在,有儿有女,丈夫是里正,还有个儿子在镇城开铺子,她本人身子骨也极好。
村里许多人家嫁闺女都会请她当全福人。余氏也乐意,被人推崇尊敬的同时,还能得几个零花钱。
新娘子永远是最美丽的,此时的钱满蝶像初绽的迎春花,美丽,健康,生机勃勃。虽然眼里还是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娇羞和对未来的期许。听着几个妇人的逗趣,脸色绯红,头都垂到了胸口上。
看到稚气未脱的美眉,钱亦绣的心都有些痛。这个年龄在前世还在上初中,属于未成年人,被睡了是要追究男方法律责任的。她还这么小,既然知道那家人不怎么样,干嘛还非让她嫁进去呢?哪怕今后嫁不出去,在家当老姑娘,也比嫁进杨家强吧。但愿那家不像传言中所言,能够善待这么好的女孩。
想想还是自家爷奶好,真正疼孩子。若是钱满霞碰到这种情况,三贵爷爷和吴氏奶奶就是不计一切代价,都会把亲事退了的。
随着一阵爆竹声,门口热闹起来。后生小子们在为难新郎官,讨要着红包。在哄闹声中,一身彤红的杨又富带领着几个迎亲的后生闯进了院子。
钱亦善远没有开始时的兴奋,他瞅着钱亦锦直摇头,很有些不忿和不好意思。因为他也抢了几个红包,捏了捏,里面只封了两个大钱。乡下人家,日子好过些的封红包也会封个五文钱。杨家还是镇上开铺子的,真是少有的抠门
杨又富进了小屋,他长得比较白净,偏瘦弱,跟长年在地里劳作的庄稼汉不太一样。在笑闹声中,他带着已经泪流满面的钱满霞去了堂屋,给钱老头夫妇和钱大贵夫妇磕头。
钱满川把妹妹背去花轿。十台嫁妆排了一溜,再加上多人组成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一个长队,唬住了许多人。钱亦绣和钱亦多跟着跑了出去,一直跟到洪桥边上,看到长队越来越远,直至不见。
钱家人气不过,把嫁妆置办得极体面的同时,还专门组建了一支由十六人组成的送亲队伍。这个队伍里除了钱亦善和钱亦锦两个漂亮小正太外,其他都是年青后生。钱家几个兄弟,钱香三个儿子,万大中,黄铁,还有汪家几个表兄弟,个个都是长身玉立,长相颇佳。还都穿上了压箱底的好衣裳,一走出去,吸引了无数眼球,让人觉得方圆百里内的好后生都聚集到了这里。
汪氏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不舍得最疼爱的小闺女是一方面,可能最大的担忧还是怕小闺女将来的日子不好过。她又不愿意跟别人说,只有哭。
钱老太在另一间屋里对钱香和吴氏说,“老大媳妇好强,非得找个镇上的人家。那家人那么好,咋不在镇上找媳妇,非得找咱乡下的泥腿子?”
钱香嗔道,“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照你这么说,因我婆家不好,才来找的我这个乡下泥腿子?”
一句话把钱老太和吴氏都说笑了。
钱香又道,“我看那个后生是个实诚人,只要蝶姑把丈夫的心抓紧了,将来生个儿子,又有那么多嫁妆傍身,日子也能过起来……”
下晌,送亲队伍回来了。除了钱香家的三个儿子要赶回县城,其他人都在大院吃了晚饭。
据说,那杨家人一看到这么多嫁妆嘴都笑歪了,但看到这么多送亲的人又有些不喜。只是,这些后生长得都仪表堂堂,高高大大,有几个不仅不像种地的泥腿子,甚至远比镇上许多后生都出挑得多,倒也不敢轻视。
只得临时多安排了两桌酒席,又舍不得再去外面买吃食,便每桌匀了些出来。原本桌上的菜品就不多,勉勉强强够吃。又匀了些吃食出去,别说这十几个人没吃饱,连其他客人都没吃饱。
汪氏红着脸听钱满川悄悄跟她说着,气得手都有些抖也无法。许氏劝道,“小姑聪明,只要把嫁妆劳劳抓住,日子不会难过。”
第三天钱满蝶回门,钱亦绣在家陪程月,钱三贵两口子带着钱满霞去大房吃的饭。听回来后的三个人说,那杨又富倒像个老实人,除了吃相难看,其它都不错,对钱满蝶也挺好。但那家的其他人就顶讨厌了。
钱满蝶私下说,她公爹除了吝啬节省外,其他倒还好,只是婆婆和小姑却不好相处。婆婆第二天就想帮钱满蝶保管嫁妆,说大儿媳妇的嫁妆就是她管着的,但钱满蝶找借口推了。她就摔盆打碗地骂人,被她公爹一顿骂才消停。但她公爹还是敲打了钱满蝶,进了杨家门,心就要往一处使,少起小心思。嫁妆她可以自己管着,却不能乱花一文钱,花钱必须要经过他们的同意,因为这些嫁妆将来都是他孙子的。
小姑杨又芝先还看不起村姑,可看了钱满蝶的嫁妆,才知道老钱家是乌龟有肉在肚里。她眼红着那些簪子、耳坠、衣裳、布匹,还有胭脂香粉,啥啥都厚着脸皮讨要。钱满蝶无法,只得扯了四尺水红色的绸缎给她做衣裳……
钱满蝶说得眼圈红红的,汪氏气得要命。她先前觉得杨家抠,但没想到会这样不要脸。只得让钱满蝶忍,将来分家就好了。还有一个就是,嫁妆无论如何不能交出去,她小姑的毛病也不能惯着。还让她不要跟亲戚们说这些话,怕被人看笑话。
钱满蝶没忍住,还是跟钱满霞说了,“……除了相公、大嫂和小侄子,那家人都不好相与。娘让我把嫁妆把持住,不能再给小姑东西了,我也知道应该这样。可我那小姑脸皮厚得紧,总在我屋里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