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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头,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若是想哭,便哭一哭也无妨。”
迎春有些不解:她自知道相公要出海后,便总是容易落泪。所有人都劝她放宽心、不要哭,姨妈却是第一个,让她想哭就哭的!
没错,她就是想哭!
她好想不顾任何人的看法,肆无忌惮地大哭一场!
王紫凝见她泫然欲泣,忙递上帕子。
迎春看着王紫凝和蔼可亲的样子,哪里还忍得住?真就捂着脸,呜呜咽咽起来。
王紫凝也不说话,只一条一条地递帕子——还是悦心室专用的那种,柔软吸水,造价低廉,她在家里也存了一箱。
直到迎春发现,自己手里的帕子已经快塞不下了,才堪堪止住哭泣,告罪道:“都是甥女儿不好,姨妈正在月子里,还哭哭啼啼,惹您不高兴。”
“无妨。”王紫凝道:“我睡了一上午,此刻倒是不累。你若愿意,倒是可以跟姨妈说说,到底为什么难过。”
迎春愣了:“我以为姨妈知道……薛家姐夫不也一起去了?”
王紫凝点头:“哦,你觉得你是在为夫妻分离而难过。”
迎春红了脸,颔首默认,心里却不太清楚,姨妈为啥要说“你觉得”三个字。
姨妈却像看穿了她的心思,问道:“奇怪我为何不说‘你在为夫妻分离而难过’,而说‘你觉得你是在为夫妻分离而难过’?”
“什么都瞒不过姨妈。”
王紫凝笑道:“那你说说,同样是夫妻分离,为何你薛姐姐就没那么悲伤?且你也注意到了,不仅她自己,便是你甄姐姐和林妹妹,也没人把此事看做一件坏事,适才在饭桌上,还预祝‘杨兰翎长’凯旋归来、升官进爵呢!”
“许是……我与薛姐姐性子不同……”
王紫凝摇摇头:“未必是性子不同,或许只是想法不同。”
她此刻正斜靠在床边,随手从床里拿出几样婴儿玩具。
“咱们打个比方,”王紫凝摇晃着拨浪鼓,“比如这个,就是关家哥儿出海这件事。”
又拿出个陶瓷做的小鸟:“而这个,是你的悲伤情绪。你认为,是关家哥儿出海让你悲伤了,却不知道,这二者之间根本没有直接联系。”
迎春忍不住问:“为何?”
王紫凝又拿出个藤编的铃铛球,放在了拨浪鼓和小鸟的中间。
“这个,是你对关家哥儿出海之事的看法,引发你悲伤情绪的,是你的看法,而不是事件本身。回去后,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对‘夫君出海’一事,你是何看法,而你薛姐姐又是何看法,或许会有所明悟。”
迎春听得此言,已觉得心里轻快了不少。
这才想起姨妈如今身子欠安,跟自己说了这么多,想必十分伤神,忙站起来,感激并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