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热身后,第一场比赛也就正式开始了。
绕操场三十圈,这对新兵营的许多人而言都是极难完成的一件事,就算他们体魄比起普通人要好很多,但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怎么可能一上来就跑三十圈?可他们为了进雍州大营不知耗费了多少努力,甚至有许多人千里迢迢来到这就是为了能入谢平川的眼,能跟着他一道杀敌虏挣前程,又岂会在这紧要关头退缩?
再说,进了这雍州大营,他们也根本没有退缩的机会。
安北侯军纪严明是整个大汉都知晓的事,不管是在军营还是在外面,都一样,但凡是他麾下的人,无论是将还是兵都得遵守他定下的军纪,从前有一位他麾下的亲信醉酒后调戏了一个良家女子,那女子家人告到了安北侯面前,所有人都以为安北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对于没有受到直接损害的女子而言,那亲信前不久才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这种时候治亲信的罪岂不是寒他的心?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安北侯却是想也没想就直接砍掉了那亲信的一只手,后来更是直接带着那亲信到那女子家中负荆请罪。
这件事之后,再无人敢仗着得了军功就放诞行事,而雍州大营也彻底成了大汉最有军纪的一支军队。
在雍州大营——
除了服从还是服从,要么跑,要么挨罚。
而无论是不想挨罚,还是不想初来乍到就如此丢人,几乎是鼓声刚响起的刹那就有一群人往前冲去,反倒是被众人看好的谢池南和许亥跑在最后面,比起那些咬牙拼命往前跑的新兵,他们俩的速度并不快,甚至算得上是有些慢了。
有许多新兵起初不解。
只有许亥朝神色从容的谢池南那边看了一眼,而后捏紧拳头咬紧牙,转头的时候眼中腾升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光芒。
除了许亥,满场除了新兵之外的其余人也都在看谢池南,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秦森和桑岳,听到身后传来其余老将的低语声,是在讨论谁会拿第一,秦森也压低声音问身边的桑岳,“你说,阿南会得第一吗?”
“鬼知道。”听到那旧日的称呼,桑岳神色一顿,他收回落在红衣少年身上的目光,紧接着扭头没好气地同身边的秦森压着嗓音说了一句,“他现在就是个新兵,要让我知道你敢搞特殊对待,看我怎么收拾你!”
青年嗓音低沉,俊朗的面孔也布满着乌云般的阴沉,可秦森听到这话却只是目光温和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中带着纵容和宠溺,像是在包容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桑岳瞪他,“看我做什么?!”
秦森笑笑,“没什么。”说着倒是收回了目光,心中却想着,也不知道以后谁会搞特殊对待,毕竟从前他们这些人,最疼阿南的便是桑岳了。
就连那次春行的死。
他心中恨阿南害死春行,可那天晚上当他拿着伤药从少年营帐出去的时候,白日才狠狠揍了少年一顿的青年就在外面站着,就连夜里阿南发热也是他一手照顾的。
希望这一次阿南的出现能把他们这些人头顶的乌云也能一扫而尽吧。
秦森心中如此期盼着,又抬起眼帘继续朝操场看去,不大不小的操场上一百个穿着清一色服饰的新兵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可他还是一眼就找到了那个少年,少年跑得不紧不慢,抬手迈腿,高马尾随着动作不住晃动,比起他前后那些气喘吁吁的新兵,他就像一匹在林中悠闲散步的豹子,只是很快,那悠闲慵懒的豹子就变得矫健起来,他前边的人只觉得恍如有一阵劲风扫过,甚至来不及看清人,谢池南就已经冲到了最前面。
他的速度很快,就像休息够了的豹子要出来捕猎了。
众人还来不及惊叹,身旁又是一阵劲风刮过,却是原先一直落在后面的许亥追上去了,他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高马尾的少年和束发青年一前一后跑了一圈又一圈。
“那是谁?”
许亥的表现也终于引起了桑岳等人的注意。
葛伟忙答:“是许亥,家里做镖局生意的。”
秦森点点头,赞许道:“倒是个好苗子。”
桑岳眼中也有赞许,只是看到谢池南的背影又忍不住抿紧唇,原本随手抱着的手也无意识地捏了起来。
他眼底深处的那抹担忧只有他身边的秦森看出来了。
已经过去两刻钟的时间了,操场上许多人都已经跑不动了,他们有些扶着腰在走,有些还在咬牙坚持小跑着,可不管是在走的还是小跑着的这些人无一例外皆是面色难看气喘吁吁,只有两道身影,他们依旧步伐矫健,除了气息比最开始浑浊了一些,几乎与最初没有丝毫变化。
两人逐鹿的最后一圈。
许多人都慢慢停下了脚步,就连桑岳、秦森等人也都把目光放在了最前面的两道身影上,每个人的心脏都在这一刻收紧,所有人都在猜测谁会成为第一,偏偏就在此时,一个还在坚持小跑着的年轻男子忽然倒在了跑道上,谢池南和许亥脚步都是一顿,许亥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跑,却不想原本跑在他身边,甚至还要先他半臂距离的谢池南却在此刻停了下来。
他皱眉回头便见那红衣马尾少年半蹲在倒下的男子身边测他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