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只是奉命行事,多余的话只怕一个字也不会说,她只好明言拒绝道:“在下还在等安捕头,不好进府去……”
“安捕头那里自然会有人禀明,”将手中另一把还未打开的油纸伞向前递了递,唐壬奇语气坚定道,“二爷吩咐过,若是许捕快不肯下车,那在下便只能无礼了。”
她知道云向迎的话并非玩笑,也深知自己逃不过唐壬奇的五指山,稍一迟疑后便接过了伞,道:“还请阁下带路。”
她的体力尚未恢复,再加上马车上的一路颠簸,此时又是大雨,担心会湿了衣裳的她走得既慢又小心,但唐壬奇不仅并未催促于她,反而还刻意放慢了脚步。
她缓慢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脊梁,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犹豫片刻后,她环顾四周。
四下无人,哪怕有人藏在深处,但雨声这般大,也不会有人能听见什么。
思及此处,她加快了脚步,四五下便赶到了他身后的一步之外,问道:“阁下可曾从肃岭县带了几枝红花回来?”
唐壬奇脚下微微一顿,但几乎只在一瞬之后便又继续抬脚向前,如之前一般默然不言,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仿佛他什么都不曾听见一般。
但她知道他听见了,而且还给了自己答案。
果然是他。
之前在肃岭县的客栈,她在后院瞧见吴映雪很可能会喜欢的红色花朵时曾打算带给她一朵,可因着案子而忘了此事,但后来她还是在吴映雪那里见到了那些红花,而且据吴映雪说,那些花是县丞苏词送给她的。
但是苏词并未去过肃岭县,而唐壬奇却偏巧也去过那个客栈,她那时便猜测真正的送花人并非苏词,而是唐壬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求证。
方才唐壬奇虽然不置是否,她甚至不曾见到他当时的表情,但她却下意识地觉得他已然默认了。
若是他全然不知情,又如何会这般心虚。
如今得了答案,她心里反而五味陈杂。
原来在他的心里还有吴映雪,而吴映雪却浑然不觉。
她很了解吴映雪的为人,虽然她从未主动提起过唐壬奇,可是若是她当真付过真心,便定然不会轻易忘却。
故而,唐壬奇与吴映雪还是一双有情人吗?
思及吴映雪,她心中酸涩,一路心事重重地随着唐壬奇到了百林苑。
虽此时刚过了三更,但坐在轮椅上的云向迎却穿戴整齐,正在窗前静静地观雨。
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他轻轻转了转轮椅,在唐壬奇开口前吩咐道:“请许捕快进来吧。”
将伞交给唐壬奇,她心惊胆战地进了屋,头也不敢抬地施了一礼:“云二爷安好,不知唤在下前来有何要事?”
见她连施礼都未对准自己,云向迎的唇角浮现一丝苦笑,道:“也无甚要事,只是……”
微微一顿后,他的语气又轻了些:“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猛地打了个寒颤,她讪讪一笑,盯着地面道:“云二爷说笑了。”
也不再打趣于她,云向迎转着轮椅朝她走近几步,问道:“怎么,只是几日不见,许捕快这是连抬头看我一眼的勇气便没了吗?”
她仍瞧着地,如实道:“在下胆子小,的确没甚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