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许长恒后面的人是小翠,见自己被发现了,她虽慌乱,却也不再躲,怯懦地与她请安:“官爷……”
“原来你还没走。”见她欲言又止,许长恒并没有直接逼问她,而是和颜悦色地问她道,“饿了吗?”
翠儿惊讶地看了看她,犹豫地点了点头。
许长恒带着她去了附近的一家汤面馆,从落座到吃面,没有问她一句与彭家有关的事情,但在出了面馆的门后,翠儿终于主动对她道:“官爷,那一晚我看见了夫人,她藏在花丛里,像是在盯着老爷的新房。”
她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翠儿所说的夫人是彭宗的娘子洛晴。
依着翠儿所言,当时在将醒酒汤交给沉钩后,她不放心,便躲在客院外偷看里面的情形,而就在不久后,洛晴也出现了,而且就藏在不远处。
只是,她的目标是客院,而洛晴的视线却一直在彭泽的院子里,直到她离开也没有动。
可这世上哪有儿媳盯梢老公公婚房的道理。
在送翠儿出城的路上,两人已算敞开了心扉,她也不再有所顾忌,问翠儿道:“妹妹可知彭夫人为何要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翠儿摇头,声音依然生怯,“不过夫人并不想让老夫人进门,在她屋里的姐姐说,夫人担心老夫人会勾引公子,成天在暗地里骂她是狐狸精。”
当初洛晴为了让彭宗死心,还曾想劝洛瑶同意柳宸将江南翘纳为妾室,在背地里骂几句江南翘也是正常的,毕竟她也不可能将对方真地当成主母来尊重孝敬。
但就算对她再是不屑,洛晴也没有必要去偷听她的墙角。
难道她怀疑江南翘在大婚之夜还会觊觎她的夫君吗?
许长恒越想越觉得荒谬,可也发现有件事她之前一直忽略了。
那便是在那一夜,彭琮夫妇做了什么?
对彭琮来说,自己的亲生父亲要娶自己一直爱而不得的女子为妻,他那夜自然痛心不已,但听说他其实在那天不仅出面大大方方地招待了宾客,而且还在喜宴上因醉得太快而早早就退了席,那之后呢,他又做了什么?
而洛晴从案子发生到如今,她从未露过面,也没有人怀疑过她,衙门只知道她在彭琮离席后不久也回了房间歇息去了,可倘若她当真如翠儿所言在新房外藏身过一段时间,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将翠儿送出城后,她一边想着,在不知不觉中到了柳水河。
见不远处就是花茶坊,原本就打算过去一趟的她便走了过去。毕竟江南翘是从那里出嫁的,也许能在那里找到她要嫁入彭家的初衷。
乍一见她,花茶坊的许多姑娘便一拥而来,大多泪眼婆娑地问她江南翘的死因和沉钩的下落,能看得出来她们的伤心与担忧并非浮于表象,而是的确出于真心。
但她什么都不能说,用了许久才与老鸨谷娘安抚好她们。
等将她单独引入江南翘曾住过的院子,刚刚还镇定自若的谷娘在关上门的一刹那突然泪如雨下,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哽咽道:“官爷,我家翘儿死得冤枉,求官爷一定要为她查明真凶啊!”
不妨谷娘如此伤心,竟比其他姑娘还要激动,许长恒手忙脚乱地将她扶起:“这是自然,在下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能早些将真凶捉拿归案,还请谷娘能将所知如实相告。”
等两人坐下,谷娘一边擦泪一边道:“她出嫁那天,我便觉得不对了,没想到这还真的出事了……”
她觉得疑惑:“江姑娘出嫁不是大好的事吗,谷娘为何会这么想?”
谷娘叹息道:“因为她那天脸色极差,面相便是不对,不仅毫无嫁人的喜气,反而全是丧气,就连沉钩那丫头也是一脸哀丧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要送葬呢。”
“这么说来,江姑娘原是不想嫁到彭家的,”她问道,“那她为何还要这么做?”
“谁知道呢。”谷娘懊悔道,“她之前明明说过此生决不嫁人,也不想再与彭家有任何关系,我都替她安排妥当了,只要彭公子过来就不让她出门与他见面,可没想到她突然就改了主意,不仅亲自出面与彭公子一起招待他的客人,还在之后擅自请了彭老爷过来,后来更是要嫁给他!唉,我早就劝过她,就算要嫁,那也是做彭公子的妾室也比彭老爷的续弦要好,至少那彭公子是真心待她的是不是,可她不听劝啊,早知如此,我怎么都要拦着她,就算彭老爷倾尽家财我也不会同意她赎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