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川的目光停到了书案旁的一张圆桌上,道:“看来,他是吃过晚膳后离开的。”
那张桌子上,还摆着几碟小菜和一碗稀粥,虽然有所残留,但显然已经被用过了。
穆夫人点头:“应该是这样的。”
也看了一眼那张圆桌,许长恒好奇问道:“既然今日是穆老爷的寿诞,为何他不出去与其他人一同用膳?”
“今日早膳时,善儿说他要在书房准备给祖父的贺礼,故而这一天都不会出来,直到晚上准备妥当时才会现身。”许是因着思及了他说那番话时的情景,穆夫人的双眼不由红了红,但语气还算镇定,“当时父亲还夸奖了他,盼了一日就等他出来,谁知他竟突然没了踪影。”
她问道:“会不会他去外面给穆老爷买什么东西要做贺礼呢?”
穆夫人立刻摇头,道:“虽然他不说,但其实我们都已经知道,他要背诵千字文来为父亲贺寿。”
安川不懂便问:“为何要送这样的贺礼?”
目光似是无意间从如夫人身上扫过,穆夫人又轻叹了一声,解释道:“父亲想让善儿走仕途这条路,若要博得父亲开怀,这样的礼物自然最合老人家的心意。”
安川将目光看向了后面的穆如夫人,道:“一个十岁的孩子,应该还想不到这些吧。”
许长恒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说,只有大人提了出来,穆呈善才会照做。
这个有关贺礼的主意,应该是他娘亲的想法。
穆夫人自然也能听懂,但却并未回应,只道:“以往善儿也独自一人偷偷跑出去过两三次,但很快便会被下人发现,而且即便被他溜出了门,只要稍一打听,就知道他去了何处,故而他从来没有独自离开家超过半刻钟的。可这次,因为他明言不许旁人打扰,送饭也只让妹妹一人进院子,所以妹妹便让下人都到前院去帮忙了,只留下一个看门的,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何时不见的,更不知他到底为何要出去,又要去哪里。”
她问道:“那小公子以前都是怎么离府的?”
见穆夫人看了一眼自己,林管家答道:“这个小院子的后墙紧挨着一条小巷子,而墙里面种着一棵大树,之前小公子爬到树上后便跳到墙头,然后再跳到小巷子的。”
安川看向院子的高墙,而她想到了一个人,问道:“外面看门的人呢,他可曾离开过,可曾听到过里面有什么动静?”
“妹妹过来送午膳的时候,曾经让护院去吃过饭再回来,故而他的确离开过小半个时辰,但从他离开到他回来,妹妹都在这里,并没有其他外人进来过。”穆夫人摇头道,“而且,他只是守在院子门口,院子门锁着,只有妹妹有钥匙,他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也没有见过其他人来过。”
她稍一迟疑,还未开口,穆夫人便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道:“那个下人是我家的老人了,已经在这个院子伺候了六七年,不会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情,更何况,他就守在外面,凡是来往的人都能看到他。”
许长恒问道:“我们可否见一见他?”
穆夫人当即答应,让林管家出去将那个守门的下人带了进来。
“小人一直守在外面,除了午膳之外,再没有离开过,虽然的确去过茅房,不过也能瞧见院子外面的情形。更何况,在午时之前,院门还上了锁,又只有如夫人有钥匙,若无她的吩咐,旁人也进不去。虽说如夫人最后一次离开时没有再锁门,可小人也没有懈怠过,是真的没有让任何人进去,也没有瞧见小公子出来过。”那守门下人所言与穆夫人方才说的并无二样,“昨日,也只有两位夫人来过两三回,便再也没有其他人靠近了。”
许长恒听出了点什么,问道:“两三回?究竟有几回?”
许是她的问题太过突兀,那下人愣了一下后才思酌道:“如夫人来了两回,夫人是一回。”
见她有追问的打算,穆夫人便直接道:“除了来送午膳之外,妹妹曾在晌午之前来过一次,是来瞧瞧善儿准备得如何的,这件事我也知晓。”
那下人也道:“是,就在午膳之前没多久,不过如夫人只待了没一刻钟便离开了,再来便是送午膳的时候了。”
听起来也并未有什么可疑的,她又问道:“那这院子里今日可曾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因着方才穆夫人并未提到什么疑点,故而她也未打算从那守门下人的嘴里听到什么,可让她意外的人,那人竟有些犹豫,并未立刻作答,而是偷偷抬眼看了看穆夫人,似是想要征询她的意思。
许长恒心中愈加疑虑,追问道:“无论阁下想起什么,还请但说无妨。”
穆夫人也瞧出了端倪,吩咐他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只是有些奇怪罢了。”那人得了令,便如实道,“小公子的书房中平时会放一盆水,专供小公子洗手用,素日里小人会每日都换上几次,但因着今日特殊,小人一直都未曾换过水,可奇怪的是,盆里的水也不知为何竟然没了。”
听着他这么说,许长恒便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水盆木架上。
她方才便看过了,那水盆里的确没有水。
不过,听起来,这似乎也并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也许是穆呈善自己将水给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