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正如之前吴映雪告诉她的,云家想得到的东西,自然有的是手段弄到手。
但云向迎却道:“掌柜的说,已经有几间空房了,不过可能还在收拾。”
她很是讶异,不明白都到了入夜的时候,为何还会有人退房,而且还是有好几个。
等他们到了房间的时候,小二恰好也收拾干净抱着被换掉的被褥正打算离开,等看清推着轮椅进来的人是她后,稍有些惊讶地对她道:“原来两位客官认识,还请这位客官稍候,您的房间很快就收拾好了,今晚便能住进去。”
她道了谢,等小二离开后,转身对云向迎道:“那在下便不打扰云二爷休息了,我也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但云向迎只是微微一笑,指了指身旁的椅子,道:“时辰还早,许捕快不如坐一会儿再走,毕竟小二打扫房间也需要些时候。”
她着急回去换袜子,婉拒道:“云二爷不必客气了,在下还是先回去了,若是回去晚了,安捕头只怕是要睡着了。”
“那又如何,”桌案上的蜡烛随着外面吹进来的微风一明一暗着,他的眸子似是紧了紧,道,“他睡他的,与许捕快何干?”
不知为何,明明他的神色看起来并无什么变化,她却觉得他似是忽地愠怒,一时愣怔后,有些迷茫地道:“若是安捕头睡着了,在下便不方便收拾东西了。”
她的话音一落,被他藏在眸底的愠怒立刻散了开来,云向迎似有所悟地颔首道:“许捕快此言也有道理。”
能瞧得出来他比方才温和了些,她觉得此人真是喜怒无常,若是再待下去,只怕自己会莫名其妙地惹来杀身之祸,便决意道:“多谢云二爷体谅,在下便先告辞了。”
“听说你与穆府的管家认识,以前也在穆府的春萃堂做过事,”并未回应于她,云向迎只温言问道,“这次穆家小公子死于非命,许捕快定然也十分关心此案吧?”
他刚来肃岭县,竟连自己与穆府的关系都听说了,在惊疑的同时,她也听出他似有弦外之音,不由试探着问道:“不知云二爷可知道些什么?”
“我家嫂嫂说,此事不必我插手,故而我并不清楚,但是,”他抬眼看着她,道,“我与这里的何县令有些交情,若是许捕快有意参与此案,我或许可以帮忙。”
原来如此,想来也是,莫说肃岭县的县令,哪怕是寺明州的府尹,也不会不卖云家这个面子。
她的确很想帮穆府查清此案,但即便云向迎愿意帮忙,这个人情她买不起,也不敢买。
“多谢云二爷的好意,只是,”她婉拒,感激道,“在下毕竟只是个捕快,凡事还是要听安捕头的。”
“也对。”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云向迎善解人意地道,“这是应当的,不过,若是许捕快改变了主意,随时告知我便是。”
她又道了谢,正要再次提出离开,却听他这次主动道:“想来小二也该把空房收拾妥当了,我便不留许捕快了。”
心下暗自松了口气,她对云向迎施了一礼,转身离开,走到房门时想顺手替他关上门,但他却温声道:“不必了,我许久没有看见月亮了,此时正是个好时候。”
月亮不是近日夜夜都有吗,他这话说得好生奇怪,但对她来说,也没什么要紧的,便客套地道:“云二爷好雅兴,在下便不打扰了。”
但等到了院子里,她才意识到,以如今月亮在天上的位置与云向迎的房间,他根本看不到月亮,便不由得转身瞧了一眼。
屋子里,云向迎的轮椅还在原来的地方,看的并不是月亮,而是她。
虽然那一眼不仅瞧不清他的眼睛,甚至都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还是没由来地浑身一颤,立刻又转过了身,快步朝安川的屋子走去了。
他还没睡,正坐在桌案前看他自己从南和县带过来的书,见她回来,也没抬头。
见了他,她才隐隐觉得方才被令牌砸到的手还在隐隐作痛,但她怂,不仅不敢找他算账,而且还恭恭敬敬地将他的令牌递了过去:“安捕头,您的令牌。”
安川终于抬头,瞥了一眼令牌,却并未去接,道:“方才,掉进你的洗脚盆了吧。”
她立刻明白了她的嫌弃,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我再去洗洗?”
他的眸光又回到了手中的书卷上,轻轻摇了摇头:“不必这么麻烦了。”
她松了口气,正要将令牌放在桌案上,又听他道:“将你的给我,这块你自己留着吧。”
这倒是个法子,他果然还是嫌弃。
也是,若换做是自己,她也会嫌弃他的洗脚水。
将他的令牌收起来,她从怀里摸出了自己的令牌,放在了桌案上,道:“云家二爷也来了,小二哥说客房已经有空出来的,属下今晚便能住进去了。”
他并不意外,淡淡地“嗯”了一声,问:“云向迎有没有说什么?”
她想了想后,如实道:“他说,他与何县令有些交情,若是我们想参与穆家小公子的案子,他可以帮忙。”
他慵懒地抬眼看了看她:“你是怎么回的?”
她恭恭敬敬地道:“属下说,我听安捕头的。”
“还算懂事。”他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道,“收拾东西去吧,明日一早,还要去穆府接穆松祖孙过来。还有,以后凡事自己留心,我的令牌不是每次都像上次飞得那般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