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宴南城眼睁睁的看着江瑜毫不留恋的迈开步子,大步朝着那片阳光洒落的地方走去。
他不会回头了。
江瑜他,不要他了。
这是宴南城所能感受到的,最后一个想法。
他甚至有些木然的想,其实原本就是这样的。
江瑜本身就是要离开的。
就算他挑了整整一天,终于挑到了一支和病房窗外枯死的花苞一模一样的鲜花,就算他硬拉着江瑜踏上那片遥远又壮烈的夕阳。
被催开的花朵和转瞬即逝的夕阳一样。
都不过是一种刹那间的绚烂。
光影落幕,只剩下他一个忙前忙后的小丑。
即便原因不同,对象不同,所受过的伤害也大不相同,可是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
从亲密无间一点点走到兵戎相见。
都是一样剜心割肉的痛楚。
擦肩而过的那一刹,是江瑜对宴南城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你一落泪,就不像他了。”
……
于是最终这场没有再见的告别,只有宴南城回了头。
不可一世的alpha拼命眨着眼,想要把那些汹涌而出的眼泪憋回去,想要可悲的以beta喜欢的那副样子,再望一望被他弄丢的爱人一眼。
可剧烈的头痛却转瞬间就淹没了他,仿佛有无数的神经在撕扯着,在想要咆哮着想要冲破那道看不见的屏障。
宴南城什么也看不到,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扇门在他眼前一点一点关上,看着那些阳光被一点一点隔绝在视线之外——
最后只余下一片空茫寂寥的黑暗。
他一回头,却又只看见一轮高升的炽热的太阳。
阳光下是那座无数次出现在在他梦中的,美丽又偌大的第一军校。
“程……雁同学?”
二十岁的江瑜穿着一身朴素又合身的军装,怀里还抱着一沓厚厚的资料,眼带惊讶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
宴南城贪婪又眷恋的,紧紧望着眼前虚幻的人影。
这是……属于那个名叫“程雁”的人的回忆?
仿佛有什么一直以来被忽略的,被忘记的,被他在一次次的梦境中反反复复的想起又忘却的东西,在这一瞬间终于一点点变的清明起来。
关于夕阳。
关于窗花。
关于漫天飞舞的黄沙和寂静无声的星斗。
关于漫天火光中苦涩又怀念的那一声。
“我爱他。”
然后宴南城听见了自己略微窘迫又暗含笑意的声音。
少年人撒娇般的凑近了那个时候还高他小半个头的beta,眼底是晶晶亮亮的,得逞一般单纯又炽热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