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kunnoils沈青春。
我心口如小鹿乱撞、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的时候,他正在为一个叫沈青春的女人悲伤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这个女炮灰的故事,大概要从2001年的夏天说起。那时我14岁。
14岁是如花如梦一般的年纪。在那么美好的岁月里,我如同吸足了养分的麦苗,夜以继日地拼命长高,我甚至能感受到骨髓在飞速地流动,骨骼正努力地挣脱开原有的束缚,寻求更远更深的空间。13岁的时候我只有一米三,是小学毕业班里最矮的姑娘。可在毕业临近之时,我忽然很有志气,在短短一年时间内,突发猛进,力挽狂澜地赶在拍毕业照的时候长到了一米五三。虽然横向比,这身高没有多出类拔萃,但纵向一比,我觉得这个成长故事已经很励志了。如果不是在成长的关键节点上,遇上了逆天的冯佳柏。
第2章
暑假的某一天,在我妈无数次念叨我爸太正直不成器,“连隔壁家退休了的王老师的孙媳妇都能安排进c城一中教书了,你怎么就不能给自己张罗张罗,以后你还想不想让冉冉读c城一中了!”此类言论轰炸下,我爸咬了咬牙,终于准备向教育局出动了。我记得他在自行车篮筐里装了三盒红艳艳的中华鳖精,在车把上挂了两瓶用网兜装好的茅台酒,刚踏上脚踏板,我就嘟着嘴跳上了后座。
我爸起初不让我去。我那天不知脑子里哪根弦搭住了,要死不活地非要去。那时我爸还没有被我妈伤透心,极其宠我,看我执意的劲儿,也就驮着我蹬着车去了。在路上,我爸一直跟我说,只许我在人家门口等着,不准跟他一起进去。我说,为什么啊。我爸说,我们今天去看的那个人得了重病,会传染的。小孩子家家的,万一被传染,可不好了。
我那时对人情关系这种事尚未开窍,对“送礼”这种事只停留在看望病人的层面上。即便现在看来,我爸撒的谎无可厚非,他只不过在女儿面前刻意保护了作为父亲的尊严。我当然对我爸的话深信不疑。所以当我爸拎着一堆东西,背略微佝偻地进入一个独栋小楼里时,我乖乖地蹲在小楼外的院子里等我爸。
那天,我第一次知道,不是所有孩子都跟我和我们小区的同学一样,居住在筒子楼里,和别人共享着一个厨房、一个厕所,和父母同住一间房的。
因为有个男孩子背着光出现在我面前,问道:“你是谁?大热天躲我们家院儿里晒太阳呢?”
七月的太阳确实很毒,我被他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有一瞬间的眼前发黑。我本能地抓住了前面的人,直到我恢复视觉。当我看见我和人家有肌肤之亲时,我立刻缩回了手。那时的孩子对“性”这个事的理解就停留在“羞羞,你摸了他的手”之类的程度上。
我立稳了脚,也看清楚了眼前的男孩长什么模样。他不像我们家那片小区出来的野孩子那般邋遢。他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闲t恤,亚麻色的裤子下是一双干干净净的帆布鞋。我记忆里,男同学的鞋子从来都是脏的,哪怕是第一天穿的新鞋,只要他从家里走到了学校,新鞋就会变得肮脏不堪。可这个男孩的鞋子上一点脏的痕迹都没有。
当然他的脸要比他的鞋子更干净。眼睛很大,睫毛很长,眨眼的时候像是我妈生炉子时用的那把被炭黑熏得发亮的芭蕉扇,一晃一晃的。
我说:“你住里面哪一层啊?这个院子又不是你们一家的,我站这儿没碍着事吧。”我说话很冲。那时我们全班男女分为两种阵营,男的看不上女的,女的看不惯男的,相互之间说话都比较刻薄。即便是日常的对话,如果柔声柔气了,就会被怀疑是叛徒。这种心理直接导致我对待新的异性时也有着阶级矛盾的心理。
“呵,这就是咱家的院落啊。”他不可置信地说道,“这个楼总共才两层,难道还要和别人一起住吗?”
他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我对我之前的认知一下子有些心虚了。
但我依旧不服气地说道:“我爸说他看望病人呢,会传染的,我在外面等我爸。”
他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你胡说什么呢?谁得病了?这里就住着我爸我妈,你诅咒谁呢,小丫头片子?”
“小丫头片子”是咱班男方堡垒攻击女方堡垒的重要武器,我立刻愤怒地说道:“你说谁是小丫头片子呢?”
他忽然笑了:“说谁?说你呗。怎么这么点个儿,气儿还挺大。”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个儿小了。之前一米三的时候被人说个儿小姑且也就算了,我现在终于突破一米五了,再被人说矮那叫诬陷!
我用劲儿推了他一把:“你说谁矮呢?”
他往后倒退了一步,惊异地看着我:“小姑娘,你的脾气怎么这样啊?小心没人敢要你。”
我被气得不行,又准备伸手去推他,没想到被地上的石子儿一滑,我整个人往前一扑,就把他扑倒在地。
他被我悬空撂倒在地,面子里子都没了。他皱着眉头,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我还趴在他身上没动静呢。他推了推我:“喂,你起来一下。”
其实我扑倒他的时候本能地避开了和他的身体接触,手在地上划了一阵,磨破了皮。要按我平时的性格,早哭开了。可为了我的尊严,我一直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现在被他一推,我的泪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终于没忍住,终于落下一颗来。
我连忙拿手在屁股上掸了掸灰,准备擦眼泪时,我被我手上殷红的血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血!”我慌里慌张地举着手让他看。他毕竟看上去要比我高大很多。此时我早就将男女堡垒放到了脑后。这种大出血的场面实在是太惊悚了,我不得不就近求助。
他也吓了一跳,抓着我的手问:“疼不疼?”
我点头:“疼。出了那么多血肯定疼。”
他抓着我的手说:“先洗手。”
院子的一角刚好放着一个水槽,他领着我的手放进水槽里,开了水龙头。水很快将血迹冲洗干净了。他又检查了一遍手说道:“奇怪,就破了点皮,怎么会出这么多血,你有败血症啊?”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败血症是个什么病,听他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自己得了场重病,也许比这房子里的人更严重也说不定,不由张口结舌地说道:“对……我有败…症。怎么办?”
我转过身打开龙头又清洗了一遍伤口。再转回来时,我发现对面的男孩表情有些僵化。
他舔了舔嘴唇,说道:“你不是败血症吧。你那个……你的裙子上……”
我茫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