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没忘记,自己让司关署拖延一个时辰,也只能拖延一个时辰而已,因此,王希也还在司关署。
提着食盒,罗谨慢步踱回司关署,还没有到港口的门坊,就见一大群人将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饶是他心里有数,仍旧吃了一惊。
“老伯,怎么回事?”打量着实在是挤不进去,罗谨退到一边,向蹲在树荫下抽着竹烟的老人询问。
老人用力吸了两口烟,才懒洋洋地道:“司关署验出身份可疑的人,那人想闯关,禁军出动了。后生伢子见识浅。都想看看,禁军是什么样子?”
东岚的主要军力就是禁卫军,皆是听符调派,与各郡县城邑的巡防营完全不同,有内禁边卫之说,驻守要隘之地的称禁军,边境上戌土开疆地称卫军,白王改制后。醉露书院羽林军拱卫京都,虽是精锐却不轻动。一般人也就渐渐地视禁卫军为东岚精锐了。
就像这会儿,对这些经常出入港口的人来说,只一眼便明白,驻守港口的禁军与平日巡防的营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听到这个答案,罗谨不由一惊,正想再问,就见人群呼拉一下闪开一条道,随即就见身着暗黑甲冑的军士沿着道路齐整列队,五步一岗,长戈横举。严密警戒着,不一会儿,就见五名军士押着一个捆绑结实的人走出港口,让围观者失望的是,那个被缚者竟被从头套了一个大布袋,不要说模样,便是那人穿着什么都看不清楚。
眼见没什么稀奇可看了,人群也就渐渐散去。禁军也有秩序地撤离港口。
老人敲了敲粗大的竹烟筒,摇头轻叹:“不知是什么重要人物哦……这阵仗也就刚破城那会儿有过……”
罗谨心头一跳,却只作未闻,一派焦急地赶往司关署,刚进那座高大地门坊,就见王希也一脸担忧地往处走,一见到他便高声问道;“慎之,你没事吧!”
说话音便冲到他面前,罗谨一把抓住他,一面道没事。一面上下打量他。
“你方才在司关署?你没事吧?”罗谨关切地询问。
王希摇头,却也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拍着心口道:“没事!我刚换到旌券,外面就闹起来。那个司关让我退后间。其他人也是。那动静听着可怕,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见到,刚才事一了,司关署便让我们这些验换完毕地人离开了,说是有一个通缉要犯被逮到了,让我们安心,又说了一通官面的话,我也没有记。醉露书院”
虽然受了不小的惊吓,但是,王希素来开朗乐天,一通话没说完,已是一派无所谓的神态,让罗谨叹服不已。
“没事就好!”罗谨点头,举了举手里的食盒,“我出来得早,看饭时快过了,便买了份饭。半天没吃东西了,先吃一些吧!等会儿,进了江陵城,晚上,我们再好好吃一顿。”
王希连连点头。两人找了一处僻静之地,罗谨说自己用过了,只是看着王希吃。
“子期,你有何打算?”看王希快要吃完了,罗谨才开口问道。
王希一愣,不明白地看向他;“什么意思?不是说好我们两人同行吗?”
罗谨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作官没兴趣。”
王希不由皱眉,也没兴趣吃饭了,搁下碗筷,苦着脸道:“我也没兴趣当官!”
罗谨一摆手,
你跟我不一样,你的兴趣是农事,东岚每年都举农科优,于你再好不过了。”
这些事情,他们来东岚之前便讨论过,王希当然明白,却仍旧不高兴:“我以为,我们俩会在一处的。”
罗谨失笑:“当了官才身不由己,我不当官,才方便去见你!”
王希想想也对,便又高兴起来,端起碗,津津有味地吃完那些饭菜。
顺路将食盒送回食肆,两人便安步当车地往江陵城走去。
官道两边都是农田,王希正兴味盎然地观察那些农人的劳作,忽然听到罗谨不在意的一句话:“我打算去滨海游历,等你在江陵安顿好,我就走了。”他立刻沉下脸,不高兴地道:“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你就比我大三个月而已!”
罗谨笑了笑,没与他争,然后,一路上,就听王希在那儿抱怨对方总拿自己当小孩,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是多么地孩子气。
不过,一进江陵城,罗谨的耳朵也清静了,与一般士子不同,王希出身书香世家,却最爱钻研农事,一直心无旁骛,行事心性自然是童心未泯,江陵是交通枢纽,城内极其繁华,商铺林立,应有尽有,王希固然是深感目不暇接,便是罗谨也恨不能多几双眼睛。
这趟出行,王家并不同意,自然没有给王希多少盘缠,王希虽然孩子气,却也有分寸,只看不动,不一会儿,罗谨便看出来了,遇上王希颇中意、在他看来也值得买的东西,便出手买下。两人相交甚深,三五次之后,开始没在意的王希便明白罗谨是在为他买东西,刚要拒绝,就听罗谨解释:“我去游历,估计是要错过你的生辰,这就是贺礼,别到时候又跟我闹。”
王希却不乐意听这样的话,但是,他的确囊中羞涩,不禁就恼了自己,烦躁不已却没有好主意。不经意间,他的手碰到腰间地荷包,异样的感觉让他一愣,随即便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