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做了一下午的心理建设成功发挥了它的作用,祁皎几乎不带思考,脱口而出道:“不好听,一点都不好听。”
荀行止俊朗的眉头蹙了蹙。
周围原本顺畅的微风,有一刻凝固,像极了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
而回过神想到自己说了什么的祁皎,懊恼非常,立刻改口,“我是说,怎么可能会不好听,师兄奏的琴非常好听,是我听过最好听的了。”
祁皎后面的话,确是真心实意,荀行止奏琴时的悠扬,一点也不输于她在南风楼见到的男子。
琴技上或许尚有不及,但若论心境,尤其是祁皎这般不通乐理的人,都能察觉出两者间的不同,高下立现。
祁皎眼巴巴看着荀行止,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唇也不自觉抿了起来,露出小小的酒窝。
对上这样的祁皎,荀行止亦觉无奈,颇有啼笑皆非之感。
原本还欲问出口的话,此时也随着荀行止的一声清笑而尽数失了机会。
罢了罢了……
而没料到自己竟然能出这么大失误的祁皎,心里头惴惴不安,直听见荀行止的清笑声,开始纠结,所以师兄这是不计较她了吗,还是被自己方才的说辞糊弄过去了?
过了有片刻,荀行止缓步走到祁皎面前,他垂眸,望着祁皎,轻轻的揉了揉她轻软的发顶。
“回去罢。”
“嗯?”祁皎仰头,圆润的杏眼里藏着璀璨星子,“师兄你不生气吗?”
祁皎无意识的揪了揪衣袖,“我和师姐去了南风楼。”
荀行止悦耳的声音被风送到祁皎耳畔,“为何要生气?”
“因为我不认真修炼,而且那是南风楼……”说到最后几个字,祁皎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显然是心虚了。
“无妨,只为听曲,又有何不可?”荀行止缓缓道:“纵是仙门弟子,也只是普通人,七情六欲未绝。”
祁皎没想到自己担忧了整整一日,原来师兄并没有因此生气。但是祁皎并没有将喜悦表露出来,万一师兄是为了欲抑先扬可怎么办。
吃一堑长一智的祁皎,选择了小心的把话题中心转移,“但是,我看坊间的话本,不是说修仙之人要断情绝爱吗?然后正道宗门,各个都是君子之风,要襟怀坦白,行止有度。一般去听曲子的,都不是仙门弟子。”
荀行止倒是没料到祁皎的脑子里想的竟是这些,他眉间浮起清浅笑意,“你既知晓,为何还去?”
祁皎眨了眨眼睛,决定耍无赖,先把这一茬糊弄过去。然后,祁皎果断扒拉起了荀行止,一只手紧紧攥住荀行止宽大的衣摆,“师兄,你先回答我问的嘛!”
她还带晃的,偏偏容色白皙,杏眼水润,是让人看一眼都会不自觉生出好感的长相,以至于连耍赖都像是在撒娇。
荀行止又怎么会瞧不出祁皎的心思,但是他未曾揭穿,任凭祁皎晃着他的袖子。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一滴水珠恰好从树叶上滴落,打在一朵开的娇艳的花上,娇嫩的花瓣随着水珠打了个颤,又恢复了原态。只是有了水珠的润泽,衬得花色更盛。
“修仙者也有私心,也会,动情。”
望着他的轮廓分明的侧脸,祁皎原本晃悠的手,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眼中倒映出他的面容,心中生出一抹异样感。
此时天空已经失了白日的光亮,唯余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月色很盛,能将周遭的景物照的一清二楚,但人的感情隐藏在心中,便是皎洁的月光,亦无法探寻。
这样的景象,或许,经年之后,也叫人难以忘怀,随着记忆中的朦胧月光一起,被深深的被刻在心中。
等祁皎再见到赵蓁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她原本是为了来寻赵蓁玩的,顺便把上次赵蓁竟然将无辜可怜的自己一个人丢下面对师兄的事情,好好论个说法的。
然而,尴尬的是,祁皎才走到开阳峰,就遇上赵蓁正和桑子真争吵。
说是争吵,其实是赵蓁单方面在闹脾气。
祁皎到的时候刚好,听到了争吵的关键,貌似还是围绕着之前南风楼的事情。
“你不是说这次不干预我了吗,那南风楼怎么封了!”这是怒气腾腾的赵蓁。
桑子真沉默着任凭赵蓁对他发脾气,只是静默不语的时候,眉眼间透露着一股阴郁之气。
“我没有。”他抿着唇,看起来有些执拗。
可惜赵蓁不相信,她明艳的双眸瞪了桑子真好几眼,“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南风楼被封了。南风楼背后靠着合欢宗,若不是你,寻常人谁有这个本事!”
桑子真不说话,只是在赵蓁气得直喘气的时候,黑黝黝的眼睛看着他,仿佛洞察了一切,“你答应我不去了的。”
原本盛气凌人的赵蓁气势一弱,一下子就语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