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口里说不用担心,可盛则宁还是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拿起身边的桔子递给他:“疼吗?要不你吃个桔子压压惊?”
“我没事,倒是你,可有伤到?”谢朝宗几下剥开桔子,反递给她,“血味这么难闻,你定然不舒服,用桔子压压味。”
盛则宁没接过桔子。
车轮恰好碾过一块石头,整个车身就猛地颠簸了一下。
封砚的身体险些从车壁上震开,往前栽下去,盛则宁眼明手快把他的身体拦住,费劲力气才把他扶靠到车壁上,可他没有靠住多久,身子慢慢又滑了下来,最后脑袋又垂到了她肩头,沉甸甸压着。
盛则宁本想把他推开。
但是手还没搁到他脑袋上就看见他疲倦覆下的长睫随着呼吸起伏而颤动,均匀的,像是陷入了一个美好的梦境。
她放下手。
算了,就这样吧,他是为了救她才受了伤,总不能不管他。
谢朝宗看见封砚的举动,便多打量了几眼他的眼睛,眼皮的跳动几乎可以判断人是否清醒。
他将桔子在手心里抛了抛,慢条斯理道:“这次事发生突然,你也受了惊吓,且休息几日,我们等过几日再出发也不迟。”
盛则宁眉头一下就拧起来,正要反驳他的话。
谢朝宗对她竖起手指,比划了一个禁音。
“这世上除了离开你这件事我不能听你,其他的事我都会让你如愿,谢家有我大哥即可,所有这天涯海角你想去哪,我都能陪你去,你想离开上京城,我就陪你离开。”
盛则宁知道谢朝宗喜欢自说自话,可他说再多,其实也该知道,经过这一遭,她必定不会再那么容易上当。
他想将她劫走,没那么容易。
不想多费口舌,盛则宁干脆闭口不语。
谢朝宗余光瞥见那‘昏迷‘的皇帝眉心的痕迹又深了。
因为皇帝伤势严重,不好耽搁,盛则宁等人只能跟着一起进了宫。
在太医为皇帝医治伤口的时候,盛则宁被带下去沐浴更衣。
她身上沾的都是封砚身上的血,此刻已经半干在身上,十分不好受,是以就没有拒绝。
可她换好衣服正想找人送她出宫时,德保公公却亲自来了,请她去见皇帝。
“官家醒了吗?”
德保公公红着眼摇摇头,抬起袖子还擦了擦眼睛,“官家的伤引起了发热,现在人已经烧迷糊了,可是嘴里还在念着三姑娘的名字,三姑娘还是去看看吧。”
“可是……”
可是她如今这个身份不清不楚,去皇帝的寝殿多少都有些尴尬。
德保公公知她心中顾忌,连忙保证:“奴已经安排妥善了,福宁殿里侍奉的人都会把嘴巴闭得牢牢,保准在里头发生的事,一个字也不会传到宫外,像上一回,三姑娘那般……的事,官家严明,倘若走漏只言片语,都要他们好看……”
德保半是暗示,又像是邀功,把盛则宁劝得动摇了三分。
“官家登基这么久,身边还没有半个知心的人,唯有三姑娘与官家还熟稔几分,奴这不是也再找不到旁的人了嘛……”
“他有没有别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德保公公拍了拍自己的嘴,“是奴多嘴了,说错话了,三姑娘自是不在意这些,但是官家实在
是可怜,宵衣旰食,起早贪黑,上一回的风寒就还没好全,这不中秋宫宴上太过高兴,又多喝了些酒,这病啊缠绵不去,调养这些日子才有了些起色,哎……今日又受了这伤。”
“好了,公公不必多说了,我去还不行吗?”盛则宁咬了咬唇。
德保公公马上将脸色的哀怨一扫而光,快得比翻书还快,让盛则宁都难免起了上当受骗的心思。
“三姑娘,这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