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空往前厅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有些动摇。
那日崖上,一切揭开,他才知道明微早已知晓一切。
虽是必死之局,但不知为何,他总想着以他的通透明睿,自然——不会在已知是局的情况下死去。饶是这个想法,也是在数月之后他才想通,那数月间他的思绪极乱,便在那时,不思汤药,以致旧伤落下病根。
想通之后,便派人打听戒色消息,却不想,这一探,就是数年。
明微,我曾想过那日之局,究竟是我对你设下,还是你反给我的圈套。
许是我的心中幽暗太过,想你之时总是生出那样的心思——
若是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么那些笑,那些话,那个约定,那个吻,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从笃定你未死的那一天起,总是想快些找到你,又总是怕找到的那个——
已然不是那个熟悉的你。
不过幸好,你真的还活着,你——仍然是那个明微。
*****
姜冬至听到明微的声音,心中一动,她眯起眼,看向不远处主座的两人,虚日庄主和妄月夫人,她闻名已久,从不曾见,出身使然,她在江湖中原就身份高贵,她澹台家在关东祖上甚至封过王侯,比不得一般的江湖武人,她的父亲更是出身不凡,虽是并不为人所知,但是家中凡是知道的,都讶异于父亲何故入赘澹台家。
父亲那样的相貌人品,更兼出身高人一等,实是让人费解,若说是为了母亲,这么多年来也不见他与母亲多亲近,不然也不会只出了她与哥哥两个孩子。
姜冬至自小为父亲所喜,写字读书皆为父亲一手教来,也沾染了几分父亲的高贵气质,为人甚是骄傲,这也是她已然十九仍未出嫁的原因,不过家中父亲宠溺,便无人敢说罢了。
而原本,在妄月未出之时,她原是江湖公认的第一美女,公主一般的众星捧月,却被一个未露容颜的女人比了下去。
——虚日与妄月,他们的气质,都不似绿林中人。
她不着痕迹地往叶青岚的方向看去一眼,见他低头的样子,看来真是故人——能与他是故人的,身份绝不简单,难道,也是朝堂中人?
叹了口气,姜冬至不再多想,替澹台夏令包扎了手上伤口,向前来换过酒杯的小厮歉意地笑了笑,现在大家都注目着他们,她倒不好多问,哥哥他,是不是认得那位妄月夫人?
她在打量着明微和阮锦的时候,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她。
“……呃,明微……”
“什么?”
“那个澹台家的小姐——”
“……你也发现了啊……”
“……怎么会不发现,那个女人真的不是薛明崖的私生女么……”
“你当初没见过她?”
“没有,当初我认识澹台夏令的时候,又没见过他的家人。哎——这样看来,澹台夏令也有几分像薛妖孽啊。”
“……是的,不过那个小姐更像一些。”
“……”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明微头痛,貌似越来越复杂了啊,叶青岚跑来凑什么热闹,他带着的一定是绿衣和白睿了,怎么乱七八糟的都跑来了,一锅乱炖么?
崔瑾立于一侧,朗声念了今年明微和阮锦开出的宝单,若是对上了的,在今年的评宝会中便会有些优势,座下众人中有几位不禁露出了喜色。
整个大厅之中诡秘丛生,明微与阮锦正襟危坐,扮演好高高在上的虚日庄主与妄月夫人的角色,只是座下有些人太过锐利炙热的眼神让他们渐渐僵硬起来——
待得结束之时,他们只觉得背后出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