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我什么了?”屈南坐在陈双的左边问,很想笑。虽然他读不懂陆水,但肯定没什么好话。
陈双在给弟弟调火锅底料,足足放了双倍的辣椒油。“他说……他不想让我吃你给的东西,因为他觉得你笨,怕传染我。”
屈南强忍住的笑意彻底消失,看来自己这个污点是洗不清了。
旁边,陶文昌和孙洋洋笑得差点儿洒了可乐,只有莫生一个人绷着脸,正在网上下单什么,最后很霸气地放下手机:“给你们买了些日用品,明后天会到,寄到这里,记着收。”
“不用了,我现在有钱……”陈双给莫生夹了一颗蟹粉肉丸。
“没有人能够拒绝我的好意。”莫生把肉丸夹起来,“不过,你和四水真的决定要搬出来了?”
陆水正在蘸调料的动作放慢了些。
这个慢,很不起眼,可是放在屈南眼里,自己还是能感觉出陆水在走神。当他开始走神时,手底下的动作会失控一下,比如掉一根笔,或者像现在。
“是,我打算等四水过生日那天就带他出来住一晚上,试试,希望他能适应这个新环境。”陈双笑着看了看客厅,“要是他能适应,我就每周带他多住几天,让他慢慢习惯。”
等他的话说完,陆水的动作忽然加快,把碗里几片羊肉放进嘴里,没有声音地吃起来。
屈南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再若无其事地放下来。“好,到时候我来陪你。”
等这顿饭吃完,已经将近10点。大家一致决定先把陈双和陆水送回去。
出租车停在一处中高档小区的门口,看着两兄弟进了小区的门,屈南从后一辆车换成前一辆,带着陶文昌和莫生洋洋挤在一起。
“南哥你真好。”车一发动,孙洋洋几乎控制不住,强忍着,“老大那年果然没看错人,一眼就看中你了,一见钟情。没想到你不仅跳高好,人品也好,还帮他们找房子。四水一直是老大的心病,他好不了,老大就好不了。”
陶文昌支着腮帮子看窗外,嚯,还一眼看中,在座的几位也只有洋洋不知道屈南是假的。你现在告诉茶王你老大当年是一见钟情,茶王一生气,回去又要继续挤兑顾文宁。
“应该的,我是他男朋友,应该好好照顾他。”屈南看了一眼小区的门,“你们见过陈双和陆水的爸爸么?”
“见过。”莫生说,“还见过他妈妈。他妈妈和他爸爸分开很早,一直在努力赚钱,一心想要把陈双接回身边。他妈妈经常来学校接他,顺便带着陆水一起去吃饭,虽然离婚了,但是没觉得家庭关系很紧张。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他妈妈还到班里给陈双开,他爸爸就去给陆水开,两个人见面还打招呼,没有老死不相往来。”
“那这么说,陈双的成长环境还算不错啊,主要问题就在陆水这里。”陶文昌若有所思,“陆水为什么变成这样?”
“再说吧,过几天再说。”屈南看向窗外,车子开始发动,小区的门从他眼前一晃而过。
房子的事决定好了,陈双心里也算有了几分确定,他必须要带着弟弟离开这里。
陆水的生日是11月22日,踩着天蝎座的小尾巴出生,陈双每年都会陪着他过。时间一天天逼近,陆水的精神状况竟然开始好转,不仅愿意交流了,脸上还经常挂着笑容。
虽然他的交流方式还是很简单的一个字,但是这一点点的进步都让陈双欣喜若狂。
天气越来越冷,训练场所从室外挪进了室内馆,每天的训练量也翻倍增加。一个职业运动员的生活方式开始覆盖陈双原有的痕迹,霸道地蚕食他的一切精力,有好几次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接弟弟,还要拜托莫生和洋洋带他过来。
他们会在咖啡厅里陪四水坐一会儿,四水则很听话地捧着书本复习,专心准备明年的高考。可是晚上陈双帮他洗衣服的时候,还是能看出校服上有圆珠笔扎过的痕迹。有人欺负四水,可四水从来不会还手。
“杠铃的重量比昨天增加2kg,我帮你调好了。”现在,屈南做完了自己的负重起跳,站在陈双身后帮他调整,“陈又又。”
“啊?”陈双一下抓紧手里的金属横杆。
“你在走神。”屈南踱步到陈双面前,“你该知道无氧爆发性训练当中的危险吧?走神?你是不是想受伤?”
“没有。”陈双摇摇头,“没有。”
“集中精神,还有一组没有完成。”屈南回到他身后,扶稳他的腰,“我继续刚才的话,跳高运动是很复杂的竞技项目,它有从跑到跳的过程,又有加速、又有爆发,运动轨迹还不是直线,起跳瞬间还看不到背后,所以当你举着杠铃原地起跳时,要快,要轻,要寻找力量从小腿传递到大腿的感觉。现在开始吧。”
“嗯。”陈双已经浑身是汗了,这种爆发性的训练,以前他很少练习。绷紧小腿,每一次起跳都要做到脚尖绷直,肩膀上的重量在往下压,两股力道在他的身体里形成角力。
“继续跳。”屈南慢慢松开自己的手,“把自己的弹跳极限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