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他就急急地往洗手间走,需要释放一下积聚的压力。就在他将要进洗手间门口的时候,听见旁边的消防楼道里有人在说话,提到了钟庆良的名字,于是他停下了脚步。
留着一道缝的消防楼道里飘出香烟的味道,聊天的人说见到钟总又去了文化局。另一个人叹口气说:这房子还拆不拆啊。总公司不是给了期限了吗?要是到期拆不了,总公司会不会扣我们奖金?
第一个说话的人愤愤不平地回答说:又不是我们说拆就拆。领导不让拆我们下面的能怎么样。
另一个人说:车助理来了,领导也着急了吧。一个要拆,一个不想拆,我敢说很快就会有好戏看了。
安静了一会儿,两个人开始扯些有的没的。
车尧天不动声色地去了洗手间,回到办公室后,关上门,坐到钟庆良的椅子上打量钟庆良的办公桌。桌上的物品不算少,倒是摆放得很整齐有条理,看来钟庆良一直很好地保持着多年的军旅生活养成的习惯。
车尧天首先翻看了摆在桌面上的一摞文件,都是一些项目的图纸资料,没有什么引起他的兴趣。他拉了一下抽屉,锁上的。于是站起来,走到书柜前。书柜的上半截是透明的,没有锁,下半截锁上的。他打开玻璃柜门,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类与建筑有关的中外书籍。其中一本地方志引起他的兴趣,他把书拿出来翻开,果然在目录里找到了九曲巷三个字。翻开那页,里面记载着九曲巷的历史,但是很简单,只有半页纸,上面说九曲巷最初只有三户人家,分别姓蒋,姓黎,姓陈,陈姓外来,逃难至九曲巷落脚。
车尧天把地方志放回原处,没有他想看到的资料不免有些失望。无聊地抽出一本吸引他的眼睛的国外建筑摄影集,没想到带出来一本小册子《华盛顿公约》。车尧天立即来了精神,这是1987年10月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在美国首都华盛顿通过的《保护历史城镇与城区宪章》。他把书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关上柜门。
车尧天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声。他把刚才偷听到的聊天内容与找到的《华盛顿公约》联系起来,钟庆良修补窟窿的动机再明显不过了,钟庆良在申请把九曲巷定为具有历史价值的古建筑,他要把她保护起来,自然不希望九曲巷建筑被破坏,而且受损的九曲巷说不定会降低她在专家眼里的价值。钟庆良当时就在现场,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也是修补窟窿的人必须具备的条件,他当过十几年的工程兵,泥水匠的技术完全可能非常精湛。动机具备,条件也具备。钟庆良逃不了嫌疑。也很好地解释了匿名信的所指。现在只要能找到针对钟庆良的证据,这件事情就可以了结了。车尧天身上的压力立即卸掉了不少,他的二百万美金危险基本解除了,只是不免替钟庆良惋惜。现是写匿名信的人的真实身份已经不重要,很明显这个人知道钟庆良修补了窟窿,那么他应该也在现场。还知道钟庆良作为分公司总经理为了保护公司想拆的建筑而奔走这件事,很明显他的目的是想要钟庆良不能做总经理,那么写匿名信的人应该是分公司的人。在九曲巷项目最关键的时候,他不想再在公司内部造成混乱。如果钟庆良真的做了有损公司利益的事情,人证物证都有,他早晚会被公司处理。现在他必须解决另一件完全有可能威胁他的二百万美金的保证金的事情,如何才能让钉子户心甘情愿地同意搬迁。
车尧天正在思考着的时候,裤袋里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蒋方灵打来的,问车尧天在哪里?
车尧天说在公司。
蒋方灵说:你交代我的事情我了解过了。我是先回公司跟你汇报情况呢?还是去九曲巷看看哑伯回来没有呢?你没忘晚上要拜访哑伯吧。
车尧天说:我这边有点事情,今天晚上就不去了。你先下班回家吧。了解的情况明天到公司再汇报。 。。
九曲巷档案24
下班时间段的超市人也不算多。车尧天推着满满一车的物品出了超市,找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听说车尧天去九曲巷好奇地问:你是外地来的吧,有亲戚住在那里吗?
车尧天回答是。
出租车司机惊讶地说:你不知道那里的人都搬走了吗?那个地方要拆了。
车尧天假装吃惊地问:为什么要拆?
出租车司机说:要盖大楼。
车尧天说:好事情啊。
谁知道出租车司机冷笑说:那个地方的房子当地人不会买,只能骗骗外地人。
车尧天故作惊奇地问:为什么?新大楼不比老房子好吗?
出租车司机冷笑说:那里闹鬼呀。
车尧天不信:这种事情是用来吓唬小孩的。
出租车司机一脸正经地说:是真的。
车尧天很有兴致地追问:你见到过?
出租车司机表情很严肃地点头。
车尧天摇头:你一定是看错了。
出租车司机一脸认真地强调:绝对没有看错。就在几个月前地产公司的人开着挖掘机在九曲巷的墙上挖开了一个窟窿,可是第二天窟窿就不见了。
车尧天一听兴趣来了,故意反驳:那一定是传言,应该根本就没有窟窿。
谁知道出租车司机摇头说:我亲眼见到那个窟窿不见的。
车尧天的心象被一只手猛捏了一下:什么?你看到了?
出租车司机有点炫耀地说:那天都过了十点了,我在街上兜客,有个姑娘急急地跑来说去九曲巷。我说那个地方晚上没人愿意去的。那个姑娘说给我加钱,而且只要停在附近的街道就可以。我是做生意的有钱当然要赚。我就开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