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俞韜这么一说,相当有求生欲的龚讳便瞬间了然为什么刚刚那隻狗会惨遭分尸的命运了,「你是不是在报復刚刚那句娘们唧唧?」
「不是。」俞韜立马否认。
行,大抵就是报復了,龚讳看了他一眼,俞韜就算醉了还是这副记仇的性子,他也不搁这坎上过不去了,龚讳起身关了灯,拿打火机点上蜡烛。
小小的两簇火星燃起,在黑暗中,被风吹得往左直偏,将灭未灭,看上去特别倔强。
「感谢秋姨,」黑暗中,什么东西都看不太清楚,只能大概描个轮廓,但俞韜顺着那两簇火光,瞧见了男朋友脸上黑暗都遮不住的欢喜,真真切切,「在十六年前的今天把你生了出来。」
因为俞韜他母亲,生下了他,才让龚讳眼下的生活如此多彩多姿,每一天都值得期待,每一刻都值得珍惜,彷彿连空气闻起来都是甜的。
「感谢上天,」龚讳一向不信命,但此刻他却分外感谢老天爷将他俩系在一起,即便命运让他们分分合合诸多波折,却终究还是让他们成了彼此最不可分割的那一块,「让我遇见这么好的你。」
俞韜抬起眼,清俊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下有些朦胧,「谢谢男朋友,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会重新站上舞台,在万眾瞩目下再次将手放上琴键,」俞韜似是又清醒了不少,他嘴角微弯,拉过龚讳,在他脸侧蜻蜓点水似地落下一吻,珍重而虔诚,「如果没有你,我这辈子可能就那么庸庸碌碌下去了。」
他可能会在景阳安安分分当完三年的校霸,学测时瞎矇着随便圈个答案,看着自己难看得跟坨屎一样的成绩单,默哀几秒后乾脆大学也不上了,出来四处打工,或许还操起旧业,干些打架讨债之类的营生。
可能会打几场砲,随便交几个男女朋友混混日子,生活在烟酒下泡着过,住屋狭窄而阴冷,每天起床见着的都是那要坏不坏随时都可能砸下来的破旧灯管,日子也没个盼头。
最后逐渐迈入老年,头发白了许多,或许会比老李还秃,没几个交心的朋友,可能哪天就猝死或病死在住处,尸体流了汤才被人发现,随便用个铺盖捲起,埋在了城郊那处乱葬岗,幸运的话,坟上或许还能被好心人立个木牌,歪歪扭扭地刻上俞韜两个字。
充满着将就和随便的人生。
原本俞韜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但遇到龚讳后,他忽然觉得这样一个可能大部分人都经歷过的生活竟空虚得让人胆寒。
龚讳倒不这么觉得,「老天爷是惜才的,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事物让你想开,」他咧开嘴一笑,「这世上不需要如果两个字,有的只是眼下既定而无法更动的结果,事后的假设并没有意义,还不如把握当下好好爱男朋友。」
俞韜嗯了一声,「够爱了,心头被一个叫龚讳的浑蛋塞得满满当当的,其他的连粒灰尘也再挤不下了。」
龚讳摇摇头,他觉得不够,人心总是贪欲占了大半的,常不满足于眼下拥有的,龚讳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俞韜的全部,就差个身子,但他还是不满足,远远不够。
但他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不够。
不过没关係,来日方长,他们还有大把岁月能去满满摸索、填补。
烛火摇曳下。
少年们相拥在一块儿的模样,映在了他们身后的墙壁上,映出了那抹被揉合在一起的影子,交织成了最浪漫的一幅美好。
「宝贝儿,生日快乐。」
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龚讳低下头,吻了他的心之所向、此生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