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两个星期,她告诉先晴,她要回大陆去了,因为老公在召唤她了。
但是她还会再回来,她是独生女,父亲希望她开始接触家里成衣厂的经营,所以也常会大陆台湾两边跑。
先晴说:「你真幸福,回大陆也是“回”,回台湾也是“回”。两边都是家,两边都有家人。」
子梅说:「你也是啊!很想家吧?下次带你一起回去看看爸妈。」
先晴摇摇头:「现在还没有勇气回去,再说吧!倒是你,下次把老公带回来给我看看才是真的!」
子梅想了想,点点头说:「嗯!好!如果他有时间就带来。」
现在的先晴渐渐过得有点人味了。每天晚上去夜市卖衣服,她的货品不多,也兼卖一些可爱的少女袜,帽子或是搭配服装的小配饰,但是品质好和样式也新,生意一直都不错。
苓莉是个乖巧的女孩,不但随时照顾弟弟,也会帮妈妈吆喝招揽生意。
蔡一夫跟刘艾敏也常去夜市看她,有时两个人各自去,有时也会约着一起去,蔡一夫几乎每次去都会带着两个小孩,进到他朋友开的文具礼品店里逛逛,选几样小礼物送给他们。
而且这些天来,蔡sir来得越来越夸张,隔个一两天就藉口去夜市巡逻,逛到先晴的摊位上,说是天天去也差不多。
买给宇强的玩具已经塞满一个置物箱,家里本来空间就小,再买都不知要往哪里塞了,先晴还是无法制止蔡一夫这个习惯。
这天晚上,一波客人买好东西离开。她一回头,又看见一夫牵着宇强的手从文具店走出来,宇强还抱着好大一只玩具机器人。
又买玩具!总是这样无视她说的话。她想起了那时候,蔡一夫拿出一两万来借给她也是毫不犹豫的,钱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一种「花」出去才有存在感的东西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离婚诉讼开了2次庭。李佑豪不愿意协议离婚,他吵着要孩子,还要先晴付担赡养费。帮先晴的律师也说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这次算是开了眼界。
收到离婚判决书的那天,先晴激动得自己坐着哭了很久,这次是真的恶灵退散,恶梦都远离了吧!
她觉得连天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终于打开了那座牢笼,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在这世上任何一片土地上呼吸了
她相信世上像李佑豪这么恶劣的人其实不多,却偏偏让她遇上了。然而,在她经歷这么多事之后,又遇见像蔡一夫、刘艾敏、甚至是许子梅和子梅的妈妈这么好的人,她到底是算不幸呢还是幸运呢?
蔡一夫知道离婚判决下来了,打电话来问:「想去山上还是想去海边?」说他请了假,要陪她们一起去庆祝这个得到解脱的日子!
她才想到她的两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去过海边呢!不管物质或是精神层面,她之前能给予他们的都贫乏的可怜。
「海边,去海边吧!」先晴说:「要不要约艾敏?」庆祝这件事情不就应该要找帮她最多的刘艾敏。
一夫:「好!我们去海边!不用约她,她没空。」
结果当他们出发的时候,一夫接到了刘艾敏的电话,他开了车上免提,所以先晴也听见了艾敏问他说要去哪里庆祝?
先晴不敢出声,瞪了蔡一夫一眼,不是说她没空吗?原来是他根本就不想约她。
蔡一夫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今天没空先不约了,改天再一起去吃饭。」就掛了电话。
先晴疑惑的问:「今天哪里没空了,明明就有空啊!」
蔡一夫说:「都陪你们出来了,哪里有空?」这个回答好像没有错,但又有逻辑上的弔诡之处。
先晴不知道蔡一夫到底是怎么想的,小两口吵架了吗?算了,她也不方便管那么多,随便吧!
今天这样的日子,算是是她正式重获新生,她是该好好庆祝的。
虽然这只是形式上的自由,当她的心灵被禁錮,世界就是她的牢笼,无论她多么想衝出去,总是遍体麟伤徒劳无功。
碰到蔡一夫以后,她一步一步的脱离了原来圈禁她的地方。后来又跟许一梅重逢,先晴心中的抑郁也在一点一滴的自我疗癒中释放了出来。
春天快来了,但是冬天还没过完,虽然海风吹来还是有点冷,只是天气实在太好。
万里无云的天空蓝得有点透明,先晴的长发被风吹得散乱飞扬,她拿出发带紥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甩了甩头。这个世界,似乎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牵着宇强踩着岸边的碎石踽踽前行,两个人一脚高一脚低的走着,宇强有时走得不稳,直接坐了下来,坐下来之后觉得有趣自己笑了起来。
先晴也陪着他一起坐,一起笑,于是他更乐了,爬起来又故意跌坐回去,重覆这个动作玩得不亦乐乎,先晴陪了几次以后腰酸了,膝盖也不行了,直接坐在地上起不来,宇强还自己上上下下玩了一阵,才坐下来捡小石头玩。
海浪拍打着这些被磨蚀得很圆滑没有稜角的小石子,激起一排排的浪花过后,就听到哗啦哗啦石子相互碰撞的声音。
这声音极度疗癒,彷彿不管积压了多少伤痛,在那哗啦哗啦的声音里,全都被冲刷到大海里去了。
她看着远处一夫牵着苓莉,时前时后的追逐着浪花,一不小心就被突然涨上来的浪花打溼了鞋。苓莉笑得很开心。。。。。。这就是幸福的声音吧!「幸福」这两个字,在半年前,她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而今她的心中是否还有梦想?她的灵魂真的得到释放了吗?其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但毕竟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