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时走近静默不语的少女,他在她身后轻声开口:“怎么了?”
清清依然注视着榻上沉睡的人。
她此前依附在苏少卿身上,在幻境中走了一遭,仿佛自己也经历了一场长达十五年的无望的爱恋。
那些属于苏松雨的,炽热而压抑的深情、生死两别的痛楚、刻骨铭心的思念,此刻仍如磐石,重重地压在她心头,几乎让人喘不过气。这些年的每一天,他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原来,爱而不得是这样的滋味。
日渐西斜,窗缝中又透进橙红色的光,清清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回转身,慢慢走到椅边坐下,行动之间,身上的铜铃发出细微脆响。
一杯温茶适时地送了上来,她看也不看就拿过,抬头一饮而尽,接着狠狠地一抹嘴:“累死我了!”
接着,她将幻境中所见,挑了重点讲给了裴远时听。
甚至不用费心挑重点,这根本不是一个多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故事。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却因世俗,因命运,到最后都无法互通心意,而一方在另一方离去之后,深陷在过去回忆中,找不到归途。
只能叹造化弄人。
“我可不要如苏少卿这般,”她喃喃地说,“如果真心喜爱一个人,却不让他知道,白白浪费这么多本该快活的日子,真是天底下最笨的事。”
少年因为这句话沉默数刻,半晌,他低低地说:
“知道了,师姐。”
清清揉了揉酸痛的额角:“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要做个聪明人。”
“如何才算是聪明人?”
“做聪明的事,便是聪明人。”
“如何才算是聪明的事?”
“不做天底下最笨的事。”
清清怒道:“你逗我玩呢!什么才算是天底下最笨的事?”
裴远时并不说话,窗外霞光镀在他侧脸,长眉下的眼睛深得像一口潭水,一片灿灿中,他只专注地看着她。
清清在这样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哦,哦,我刚刚才说过,真心喜爱一个人却刻意不让人知晓,是最笨的事。”
她结结巴巴道:“不说这些了,我们来谈谈眼前更要紧的事吧。”
清清三两下将所见讲完,停顿了片刻,又道:“我在幻境中,还见到了师叔。”
裴远时讶然道:“素灵真人?”
“没错……”清清苦笑道,“那个一手编织梦境,让苏少卿至今昏迷不醒的人,竟然是师叔。”
裴远时道:“真人向来很有侠骨义气。”
清清无奈道:“她是有义气了,忙活的却是我们这些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