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王放声大哭:“儿子若今日挨一顿,明日挨一顿,只怕不能在您膝下尽孝了!”
惠太妃已经觉得恶心了:“凌清荷,你要真觉得委屈,不如给太后讲讲你做了什么?”
衡阳王不敢吭声了。
太后出来又劝惠太妃:“赶明儿给他挑个好媳妇就没这些毛病了,不妨事。你别挂在心里头。”惠太妃猛然抬头:“您知道了?”
“唉,皇帝一味地要指婚,我也想到了。这都怪我,孩子大了早该成家的,”太后不以为意,“你且好生照顾他,别落下病根。”
惠太妃更加羞愧:“他这样欺君,嫔妾怎么有脸再受太后恩惠。”
太后拍拍她的手:“这事压下去就结了。不要再提了,对小六名声也不好。”
太后心疼得一连几日往风和院送菜送药,不久又得知凌清辉那日是在清暑殿和晴翠一起吃的饭,太后难免有些不喜,把晴翠叫来说了一顿:“我知道先前衡阳王让你难堪了,但归根结底不过是小孩子闹闹脾气,家宴而已,你何至于这样记仇?”
晴翠被说懵了:“太后此话何意?”
太后冷脸道:“我是何意?你该想想你最近办了什么事!天家最重要的是和睦,皇帝要罚亲王,这难道好听吗?你成日在他身边,不说劝着皇帝怜惜手足,怎么还煽风点火呢?自开国以来,哪有弄得这么凄凉没脸的王爷?”
晴翠听明白了,太后这是不方便和皇帝发火,朝着她来了。
晴翠心里委屈,又已经知道了大家都瞒着太后,也怕乍然说了把太后再气出个好歹,看在凌清辉的面子上,晴翠决定忍让他娘:“知道了。”
太后一看就知道晴翠还有火,不由得叹气:“你这孩子,脾气也太硬了吧?按制,王爵食邑一万户,永业田一万亩。衡阳王是先帝亲子,降为郡王已经是本朝未有之重罚了。郡王按制当享食邑五千户,永业田五千亩,现在一减,食邑仅为从三品县侯级别,永业田更是没有了。正五品县子都有八百亩地,还是永业,清荷现在可好,死后连个传给子孙的田地都没了,这叫他往后怎么过活?他还没说亲呢!”
想到凌清荷被打得那个样子,太后更加心疼:“就是有天大的仇,到这也该了结了,你还撺掇着皇帝再打他。三道命令,一道比一道狠。堂堂皇帝,哪有打自己兄弟的道理?还是叫些侍卫打的。那些侍卫都是朝臣勋贵家的孩子,这么一闹,内外哪还有不知道的?小六今年还不到二十呢,气性又大,这大热天挨了顿打,要是火气积压憋出个好歹来怎么办?你实在是不懂事!”
晴翠忍着气听着,眼泪却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又忙擦干净。
太后语气微硬:“好了,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他受到的惩罚非常严重,除了弑君谋逆,什么样的过错到此也都要揭过了。这次我向着你,权当不知道,往后在皇帝面前,不可挑唆他不睦手足。这种事你该劝着他顾全皇家体面才是。皇帝待你那么好,难道你不为他名声考虑吗?”
晴翠抹着眼泪出来,饶是再怎么告诫自己这里是皇宫,受委屈才是常事,自己的待遇已经比旁人高了,当大人就该有大气度,可还是忍不住掉眼泪:明明是他来欺负我,怎么就成了我落井下石趁机报复了?他敢肆意开口轻薄威胁,不就是仗着皇帝和他是亲兄弟吗?如果阿辉不向着我,现在是不是就该我为了皇家名声“暴毙”了?要我命的事,打他一顿又怎么了?你熬着药生着病不能受气,难道我就该受气的吗?
秦嬷嬷扶着晴翠,使眼色叫春花秋月先去前头清场,悄声对晴翠说:“娘子别在外头哭,叫人看见更要嚼舌根了。怨望的罪名可不得了。”
晴翠抽抽噎噎地说:“我现在回清暑殿,阿辉肯定要问,嬷嬷,你让我哭一会儿再回去。”
秦嬷嬷心疼道:“这还瞒着陛下呢?”
“瞒着吧,大热天,别把他气出个好歹来。”
晴翠怕凌清辉气出病,然而不过两日她自己就气病了,紧接着经信紊乱,不到日子便来了,经血又发黑,王御医诊断是气的,凌清辉一想就知道:“肯定就是衡阳王那事气的!”便要再下旨罚他。
几个嬷嬷连忙劝阻,凌清辉压根不听:“她就是委屈没发泄出来才这样,你们是她的人,不是衡阳王的人,劝什么?”
秦嬷嬷见状只得说了那日太后训斥晴翠的事:“您不能再罚了,太后已经很生娘子的气了,认准了是我们娘子借机报仇,挑唆天家手足不和,陛下才二次下的旨。衡阳王在太后面前哭得跟朵小白花似的,还说什么莫名遭此横祸,如果今天打一顿明天打一顿,都不能再在太后膝下尽孝了。太后便把我们娘子叫去训了一顿。再罚下去,我们娘子就该被说成是狐狸精装病要挖比干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