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也说:“丧仪不宜太久,况又天热,宜当从速入殓。陛下近日衣饰颜色,或可问问钦天监与国师,也好提振精神。”
凌清辉想了想:“本也不是全套国丧礼仪,原定月末入殓,太后一直忧心母亲,便不要大改了。朕换件鲜艳衣服即可。”
众臣便不再劝,告退离开。
群臣一走,凌清辉便撑不住了,又吐了一阵,晴翠将他抱到里间床上,脱了衣服,拿薄荷膏给他揉搓。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魏来喜禀报:“陛下,昭华娘娘与海姬娘娘求见。”
凌清辉道:“准。”
两人入内,见凌清辉衣衫半褪,冰肌玉骨上覆着薄薄一层薄荷膏,晴翠手正按在他肩胛骨上,都笑起来:“我们还以为你俩久别胜新婚,巴巴地在詹事府替你打理事!”
晴翠红着脸扭头瞪了凌清辉一眼,胡乱给他抹平了就拿衣服甩给他:“穿衣服!像什么样子。”
“哎呀,你就这么对咱们陛下呢?”海诗政笑道,“这么大个皇帝,你也不给抻抻袖子?”
凌清辉被她们笑得也有些不好意思,匆忙裹上衣服:“你们怎么过来了?”
徐云西答道:“太后方才下旨申饬了陈昭容,责备她代理宫务期间不重圣体,嫔妾等因此知晓圣躬欠安,颇为着急。皇次子也在发烧,淑妃不敢出来,昭容还在太后处答话,后宫忧心陛下,又怕人多吵嚷,反扰得陛下不清净,因此嫔妾与海姬代大家前来探望。”
“有劳你们了,朕倒不要紧,就是中了暑,休息休息就无事了。”
寿康宫里,太后刚打发走了陈昭容,又得知皇后在宣政殿被撵出来的事,不免气苦,立马将她叫来斥责一番:“你是有多了不起?那是皇帝册封的妃嫔,轮得到你说贵贱?”
皇后怒道:“我为什么不能看不起她?我河东柳氏,几百年的世家大族,生来就比她高贵!”
太后凉凉地说:“几百年的世家大族,如今连个有用的人都挖不出来,还高贵什么?”
皇后不忿:“就凭我们家的出身,也该压那些穷酸货一头!”
“这话你能劝得皇帝听进去才算本事,哦,我都忘了,皇帝下令不准你再进紫宸宫与宣政殿呢!”太后毫不留情地补一刀,“堂堂皇后,莫说前朝政殿,就连皇帝寝宫都去不成了。真是白白丢人!”
皇后委屈道:“不是你让我去要的吗?贵姬有的我也要有,我就是这么做的!”
“蠢货,谁让你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上要了?”太后怒道,“不分轻重主次,专爱争风吃醋!为这毛病吃了多少亏了,怎么还不改?”
皇后不解:“后宫女人,哪还有比宠爱更重要的?”
“你是后宫之主,宠不宠爱最不重要!”太后很是不满,“叫你好生拉拢衡阳王,你倒好,对着王妃爱答不理,你瞧瞧宗室之中还有几个常来和你说话的?”
皇后不屑道:“一个调戏皇嫂的是她丈夫,一个坑害同族的是她父亲,还有个拿腔拿调口蜜腹剑的后妃是她姐姐,她离我五步我都觉得恶心!”
太后忍了又忍,还是得拉拔她:“百忍成金,你如今地位不稳,咱们家后继无人,怎么能依然这样任性呢?”
“忍又有什么用?忍来忍去,柳冲和昭阳宫侍卫一起当差,杨晴翠陪着皇帝参政议政,独有我被皇帝厌弃!”皇后憋着一肚子火,只觉得把这皇宫烧烂了都不解恨,“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嫁给他也比淑妃昭容早一年,他怎么能这样对我!难道他对我一丁点爱意都没有,我还要为他去拉拢讨好他弟弟?”
“不是为他是为你!你养着儿子,难道不需要宗室对你友善吗?”太后觉得匪夷所思,“你爹娘到底怎么教的你,世家女儿的道理全然不通,不去争权夺利,竟然去在乎帝王爱不爱你?”
皇后冷冷道:“我爹没小妾没庶出子女,我娘只生了我一个仍然爱如珍宝,我从小就不知道什么还需要我争!是进宫来遇到你儿子,才需要争权夺利,需要争辩是非对错,需要担忧原本就该属于我的爱被人夺走!”皇后越说越愤怒:“我受够了!受够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进宫!”
太后忙说:“皇后又疯了,快把她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