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许阳求见,皇帝颇为诧异:“你怎么来了?这倒是稀奇。”
许阳有些尴尬羞臊:“奴婢是为苟采女的事来的。”
“怎么?”
“嫔妾在娘娘身边伺候的时候,曾听娘娘说起过,她们村有户人家姓苟,经常欺负娘娘,娘娘每次提到都颇为痛恨,没想到宫里也有一位待诏姓苟,那时她常跟在李……李贵姬身边,”许阳回忆着往事,“因这个姓氏少见,嫔妾就多留了心。”
许阳自搬到陶然居后,便惦记着做点什么回报晴翠的宽容,也算弥补以前的错误,想来想去,便决定盯着苟灿烂。横竖她这瑶华宫位置得天独厚,往前是陈昭容的星辉宫,往后是皇后的凤仪宫,要探听点什么动静,显然比昭阳宫更及时。
然而她没想到,晴翠去行宫避暑还没忘了带上她,夏日里吃着冰乘着凉,许阳脸上仍旧火辣辣的,急切地想做点什么帮到晴翠,因此总爱四处闲逛。小蕊与皇后宫里嬷嬷商议坑害晴翠那事,她便是这样碰到的。
然而那事上却又没能真的帮到晴翠,许阳更觉颓丧,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条线索,便急急忙忙赶来向晴翠报告。
心里记着晴翠的吩咐,许阳一五一十向皇帝禀报:“苟采女平素一直与淑妃娘娘身边的侍女豆花关系极好。昨日下了雪,奴婢在瑶华宫外小花园中看景,听见有人说什么‘娘娘要想办法保我家人’‘你放心,娘娘惯来是心慈的,不会过河拆桥’,奴婢听着声音耳熟,就从花窗外偷看,见是苟采女和豆花。”
顿了顿,许阳又说:“苟采女直呼昭妃娘娘名讳,连番辱骂,还说‘她本是我家不要的丫头’,又说‘不认亲父母,管叫她死无葬身之地’,末了又一次嘱咐豆花,说拜托淑妃娘娘千万好生照拂她父母。豆花说娘娘已经派人给她父母送了‘玉花霜’,那个是贡品,疗伤极好,还说叫他们好了之后,过完年再想办法。”
末了看看皇帝:“奴婢就听到了这些。”
一个小宫女,做事又死脑筋,能靠日复一日的闲逛打听得到这点消息,也实属上苍见怜,凌清辉便说:“你做得很好,这条线索很有用。”
许阳大喜过望:“真的吗?”
凌清辉点头:“确实如此。”又赏了她些东西,嘱咐她不要声张出去。
许阳欢天喜地走了,凌清辉揉揉额头:许阳原是晴翠的人,报信可以,但用作人证就单薄了些,怎样才能又把晴翠摘出去,又名正言顺罚了淑妃呢?
且说那边宗正大牢里,眼见着要过年了还没有放人的意思,衡阳王真的慌了,忙写了封信,又唤宗正:“我要见陈乐安。记得让她给我带点好吃的。”
大年节下的,又是个没定罪的王爷,宗正寺也没人想故意得罪他,一字不差去传了话,陈乐安去厨房随便收拾了点吃的,提着个食盒出门了。
衡阳王狼吞虎咽吃了个精光,方腾出嘴来告诉陈乐安:“将这信交给太后。记住,别给陛下,要交给太后。再跟太后说,本王十分后悔昔日糊涂,那日是想给昭妃赔罪,不料竟被皇后等人误会。我带昭妃家人入宫,也是想缓和一下关系,让母后放心。哪想到又办了糊涂事,只记得太后母仪天下,倒忘了那是内宫。实在是懊悔得不行。”
陈乐安忍了忍才说:“王爷不如把这些话写进请罪书里,倒比妾身笨嘴拙舌传话更妥帖。”
衡阳王从善如流:“说的是,我这就写。”
陈乐安诧异地看看手中封了火漆的信:“这难道不是?”
“不是。你也不必问,”衡阳王看了看不远处守着的狱卒,“你只管给太后就是了。”
陈乐安大致猜到了原委,叹道:“你想明白了也好,那些事咱们不掺和,最好就是你全须全尾出来,咱们关起门来安稳过日子。”
衡阳王有些恼怒,张了张嘴,陈乐安忙说:“不然你就在这里过年?今天可是二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