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玉露殿杨才人向陛下请的旨,方才还赏了他们一桌酒席。”
皇后大怒:“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擅自决定请安出入人员?她哪来的资格赐宴!”皇后又气又怒,扬手把竹剪丢了出去。
只听一声惨叫,不远处侍立的一个小宫女倒地,柳嬷嬷大惊,忙安排人将小宫女抬去医治。皇后宫里顿时忙忙乱乱,吵吵嚷嚷。
皇后瞧着满地的血也颇不自在,骂一声“晦气”,带几个人出来逛逛。
夏日炎热,皇后便在御花园随意走走。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曦。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皇后听见“万物生光辉”一句登时大怒:“是谁犯禁?拉出去打死!”
身边人都知道皇后心情不好,不敢怠慢,忙循声过去将人揪了过来,竟是王碧玉。
王碧玉自从小产之后,心情一直不好,这次行宫避暑,淑妃把她也带了过来。久盼皇帝不来,王碧玉听说这几日皇帝每到这个时侯,会经过御花园来给太后请安,便守在这里朗诵《长歌行》,以期望像殿选时那样唤起皇帝怜惜。
不想皇帝没等来,倒等来了问罪的皇后。
皇后怒气冲冲,先叫人打她二十个嘴巴。
柳嬷嬷不在,没人敢劝谏皇后不可掌掴宫嫔,因而王碧玉结结实实地挨了二十耳光,红着脸垂着头含着泪,跪在石子路上听皇后训话:“尚仪局怎么教的规矩,身为宫嫔竟连避讳都不懂,谁准你直呼陛下名讳?”
王碧玉满腹委屈,抽抽噎噎答道:“启禀皇后娘娘,嫔妾不知陛下名讳是什么。殿选那日,嫔妾在太后陛下面前念的就是这一首诗,若果真犯讳,难道不会黜落吗?岂有入选之理?”
“那是太后和陛下仁慈,不跟你计较!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宫禁,还不知罪吗?”皇后厉声喝道,“叫掌刑司过来,打她三十板子,就在这里罚跪三个时辰!”
淑妃正饿得抱着茶杯一口一口抿着阿胶茶,小宫女来报:“娘娘,王侍巾的宫女回来禀报,说侍巾在御花园被皇后娘娘罚了,打了二十耳光,又叫掌刑司来打板子,还要罚跪三个时辰。”
淑妃惊道:“她干什么了,皇后动这么大的火?把人传进来我问问。”大家天天吃白水煮菜叶,皇后还有力气发火?
王碧玉的宫女进来行礼,将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淑妃不免头疼:“走吧,咱们也过去。”
皇后正坐在凉亭里看王碧玉挨板子,见淑妃过来,冷笑一声:“我正要问问你,你怎么教导的,在你宫里住了这么久,连个避尊讳都不懂?”
淑妃饿得有气无力,也懒得绕弯子:“她不是郑芳教出来的秀女么?你去玉露殿提郑芳来问就是。”
哪壶不开提哪壶!
皇后心中暗恼,又不肯露怯:“叫你主位娘娘带着,难道不是让你教她规矩的?”
淑妃不耐烦地说:“就算主位带着,最早也是陈弘文在带她,我哪知道她跟着那么久,竟然连圣讳都不晓得?话又说回来了,咱们陛下向来宽仁待下,更说过诗文典籍不必避讳,岂会为一句诗就打人?”又对掌刑司喝道:“好了,打够了没有?”
皇后冷声道:“本宫懿旨罚她,你要抗旨吗?”
“皇后娘娘气性未免太大了些,她一个多月没吃点人粮食,你再打下去,人要是死了,该如何收场?”
这一句戳中皇后心事,方才那小宫女似乎被竹剪扎到了心口,也不知怎么样了。宫人还算好办,宫嫔毕竟受过册封,没了是一场麻烦。皇后只得让淑妃把人带走。
孩子没能生下来,位份也没升上去,王碧玉这些日子很不好过,又因为紧跟淑妃,也在吃素之列,到如今面黄肌瘦,再被皇后打一顿,又气又委屈,趴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
淑妃看王碧玉那副样子,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传太医来诊治。再派个人去见陛下,就说王侍巾自小产后身子就不大好,这两日又病了,请解了她的禁,准她不再持斋,能吃些油盐荤腥补补身体。”
凌清辉听见小产二字,心软了,连带淑妃的禁也解了,准她们正常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