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才是上天最美好的恩赐。翠屏是聪明的,在日常的生活中,她早已明白,梅若鸿是过不惯这样的日子了,她一家团圆幸福的美梦还是碎了。其实第一天看见梅若鸿的时候就该知道,他已经变了。所以翠屏只是抱着女儿,伤心的说:“若鸿,对不起,我们离婚吧,你去把杜小姐找回来,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个美丽的杜家小姐,和俊美的若鸿站在一起才是美好的,她终究是配不上啊。翠屏总是很自卑,这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感觉,其实如果不是为了画儿能有一个完整的家,翠屏一开始就没有勇气和梅若鸿在一起的。她见过杜芊芊,深深的为她的美貌折服,即使那是破坏自己家庭的第三者,翠屏也起不了恶毒的心思,无法把一切罪过怪到杜芊芊的身上。
“不要说对不起!不要说让我去找芊芊,你想让人家说我梅若鸿抛妻弃子另攀高枝吗?我并没有骂你,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哭哭哭!你为什么老是哭!”梅若鸿看到翠屏流泪,气呼呼的冲过来疯狂的摇着翠屏的肩。翠屏哭起来自然没有杜芊芊的梨花带雨的美感,所以梅若鸿起不了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翠屏的病原本很严重,只是在谷玉农的治疗下,身体好转,但是一回水云间,梅若鸿是一个家事白痴,所有的事情自然落到了翠屏的身上,照顾梅若鸿和画儿叫翠屏累的不得了,好不容易养成的身体又迅速的垮了下去。原本就生病的翠屏脆弱的身体哪里经得起梅若鸿的折腾?翠屏在梅若鸿的摇晃下头晕眼花,话都说不了了。画儿看到娘亲难受的样子,急了,叫到:“爹,爹,娘生病了,快放开啊!”
梅若鸿充耳不闻,继续咆哮:“不要提芊芊……不要对我提芊芊!一个字都不要提……”
“爹!”画儿哭着推了他一把,生气的嚷着:“我和娘走了那么远的路来找你,你不知道我们一路有多么的辛苦,差点死掉,好不容易找到你,可是你这么凶!娘已经生病了,你还要骂她!你不知道她多想讨你喜欢……你,你,你……你一定不是我爹!”画儿这样一说,梅若鸿更加生气,大手一甩,将画儿推到在地:“你不认我?我不是你爹难道谷玉农是吗?好、好,小小的年纪也学会嫌贫爱富了!”一想起谷玉农,梅若鸿的火气又上升了。每每看到那人优雅闲逸的样子,那人被别人众星拱月般围着的样子,那人清冷的笑着样子……梅若鸿就觉得自己和他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总会油然生出一种自卑的情绪来。
画儿倒在地上,又痛又委屈,哭了,不停的擦着眼泪。翠屏好不容易从眩晕中恢复过来,看到女儿大哭,心疼的不得了,解释:“若鸿,谷先生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你不要总是这样……”
“好好,你们母女俩是联合起来对付我了是吧,我走,我走!”梅若鸿气冲冲的跑出家门,一直到天完全黑了都没有回家。然后,哗啦哗啦的下起大雨来。
翠屏和画儿在家担心的不得了,就在她们决定去找人的时候,梅若鸿疯子一样冲回来了,满身的泥水,狼狈极了。
“你回来了,看到下雨,我都急死了!快,擦擦!”翠屏举着毛巾,说:“生怕你淋雨,你还是淋成这样!怎么不找地方躲躲雨呢?”
“爹!你快把头发擦擦干,我去给你烧姜汤!”画儿认为自己错了,不应该和父亲顶嘴,所以一看到爸爸就殷勤的说。
“你们不要管我!谁都不要理我!”梅若鸿坐在西湖边想了芊芊半天,心情是低落的无以复加,看见翠屏母女,就想起是因为她们才导致了芊芊的离去,才导致了今天他的绝境,不由得咆哮着,把翠屏和画儿统统推开:“让我一个人待着,最好全世界的人都消失了,不然,我消失了也可以!”
翠屏和画儿都惊怔了一下。梅若鸿这话的意思,是叫她们消失吗?
梅若鸿满腔的不满怨恨不平……无法抒发,他踉跄的冲到屋角,跌坐在地上,用双手紧抱住自己的头,绝望的说:
“一个人怎么可能失去这么多呢?失去尊严、失去友谊、失去欢笑、失去信心、失去画画、失去芊芊……啊,这种日子,我怎样再过下去呢?”
翠屏呆呆的注视着若鸿,微微的叹气,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晚上,雨狂风骤,电闪雷鸣。翠屏怔怔的坐在床上,摸着画儿的小脸,最终下了决心,喊醒了女儿。
“娘,怎么了?”画儿揉着眼睛,睡意朦胧的问。
翠屏低头,轻轻的说:“画儿,我们走好不好,不要拖累爹爹。”
画儿一下子吓醒了,看着娘亲,然后点头。今天晚上的事对于幼小的画儿来说,也是一场噩梦,那样的梅若鸿完全不像一个父亲。看她们的样子,眼中含着恶意,似乎是希望她们不存在,然后他就……小孩子的眼睛是很尖的,小孩子的心也很直接,画儿感觉到了梅若鸿的不喜,于是同意了。
“于是你们就乘着夜色来到学校?”谷玉农歪着头,轻轻的说。
“可不是,今早看到她们的时候那可真是狼狈啊。”傅文佩接着说。早上,她刚刚打开校门,就看到翠屏牵着画儿,举着一把破烂的油纸伞,母女俩依偎在一起,发抖,身上的衣服湿透了,画儿都感冒了。
“你决定了?不反悔?”
“不悔。”翠屏笑着摇头。
“就这样放过梅若鸿啊,你也太软弱了吧。”傅文佩失望的说。枉费她的培养了,翠屏是没有被梅若鸿嫌弃的自杀,却还是委屈自己成全梅若鸿,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翠屏轻轻的伤感的说:“若鸿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像是我的弟弟一样,他出息了过的好了我总是高兴的。他能和那个漂亮小姐在一起,那很好。”
大家面面相觑。
“好吧,不用担心,我会做好的。”谷玉农笑道。
“谢谢谷先生。”
“没事,不过这些天你还是不要出现的好,免得横生枝节。”梅若鸿肯定会闹,麻烦。
“恩。”她也不想见若鸿,伤心。
问清楚了事情,谷玉农和威廉就离开了。
车子里,威廉挑眉,说:“你们这里女人要离婚似乎很困难吧?”
谷玉农道:“不是似乎,是非常困难。中国婚姻,自古就是男性占便宜的,男人休妻天经地义,女人离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