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雪身体微僵。
殷玉离此刻的语气极为轻柔,不知道为何,落在沈庭雪耳中,总让他觉得有些暧昧。
沈庭雪迟疑了一瞬,正想答话,目光忽然落在殷玉离垂放在身侧的左手上。
方才殷玉离只是草草包扎,而他割的又是手腕,只是这么短时间,便又有鲜血溢出来,甚至顺着他白皙的指尖滴落到了床榻上,染红一片。
可殷玉离对此仿佛毫无知觉一般。
沈庭雪心头微颤,有些不忍,却没有像往日一般直接抓住殷玉离的手替他包扎,只是道:“你的伤口还没包扎好。”
殷玉离目光一动,遮眼布下的眼尾轻轻弯了一下,露出来的唇却没有太多动作:“是么,方才有点着急,想来也没有大碍。”
说着,殷玉离便伸手去扯手腕上的布带,但他做不到分外精准,几次甚至还差点把原本深深的伤口再次磨破。
沈庭雪见到这一幕,终于还是忍不住,抓住了殷玉离的手腕,沉声道:“你别动了。”
殷玉离果然不动了。
沈庭雪看了殷玉离一眼,此刻殷玉离漂亮的眸子被蒙眼布遮住,只露出他玉白色的修挺鼻梁和嫣红的薄唇,看上去沉静温顺,丝毫没有先前在宁瑜和孟思危面前的冷淡邪魅。
沈庭雪微微一怔,忍不住便想。
一个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多幅面孔?
方才沈庭雪是被魅毒折磨得近乎失去理智,现在他意识逐渐清明,也就想起了许多事。
想着,沈庭雪情绪愈发复杂,过了半晌,他没有问别的问题,只道:“你方才为何要戴蒙眼布?”
是怕在他的面前暴露情绪么?
殷玉离闻言,怔了一瞬,接着他就淡淡一笑:“我怕仙尊不高兴。”
只这么几个字,这么一个恬淡宁静的微笑,殷玉离仿佛又变成了曾经沈庭雪心目中的单纯少年。
面色微凝,沈庭雪别过眼,不愿再想,毕竟殷玉离刚刚救了他。
低头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卷洁白的纱布和一盒上好的伤药,沈庭雪道:“我没有不高兴,你把蒙眼布取下来吧。”
殷玉离果然就把蒙眼布乖乖取了下来。
摘下蒙眼布后,看到沈庭雪手中的纱布和伤药,殷玉离眸光微微一亮。
结果沈庭雪却把纱布和伤药放在一旁:“取了蒙眼布,就不会看不清了,你自己上药吧。”
殷玉离怔住了。
沉默片刻,殷玉离看着沈庭雪对他仍是有些戒备冷淡的表情,抿了一下唇,有些无奈地道:“仙尊是不是误会了?”
沈庭雪:“嗯?”
殷玉离叹了口气,似笑非笑:“我摘了蒙眼布,也只能一只手包扎。”
沈庭雪:……
半晌,沈庭雪道:“你把手伸过来。”
殷玉离眉眼微弯:“好,果然还是仙尊对我最好。”
沈庭雪拿伤药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再回话,明显情绪有些冰冷。
殷玉离不明所以,只当是沈庭雪性情高傲,被他看去了狼狈的模样心生不悦,便想着,之后还是耐心哄哄好了。
反正,沈庭雪一向都很心软。
这么一想,殷玉离便连手腕处那入骨的伤口都不太痛了,只是凝视着沈庭雪霜白的发顶,异常安静地看着沈庭雪垂眼为他包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