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间围栏断裂,躯体随着断裂的木材掉落到下方安鹤予的脚前。红线在空中拉长,血滴溅出。
而上方黎梨俯视着下方,随意的提起那颗头颅。
“安先生。”她开口,语气依旧是那样的轻松随意,尾音缓缓拉长,好似蕴含着什么。
但是她说的不是‘贵族先生’,而是‘安先生’。
她在问安鹤予这个个体,这个褪去贵族外衣的人。
而安鹤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抬起头,看向那双赤瞳。
“这一次你想好了吗?”黎梨说道。
安鹤予金眸仿佛微微凝涩,他紧抿着唇,好像要把眼前这个人彻底的看清楚看明白。
那是人类还是恶魔,或者是诱惑了浮士德走向深渊的靡非斯陀?
再次被割下头颅的曲衍仍然在叫嚣着:“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是中阶?你不可能是中阶!”
好似只要黑格是高阶就能挽救他根本不存在的脸面。
他对着安鹤予斥责:“前异能公会不能有高阶存在!你瞒住了帝国!清道夫,是你放出的错误消息,让我们以为黑格是中阶!”
“是你背叛了帝国!”
而下方的红发青年,本应该重视这句话的贵族青年,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一般。
他只是低下头,看着一片狼藉,看着自己身前差点杀死自己的红血。
然后又抬起头,看着那个始终带笑的魔鬼。
曲衍的存在好像已经无足轻重了,世界中最浓重的色彩只有那抹深邃的黑色。
那是漩涡,是深渊,是压抑到极致的疯狂。
“黑格,每一次我感觉你只是利用我的时候,你又总能让我感觉你把我看做了同伴。”嘴角露出苦笑,安鹤予说道,“鹄羽的事,曲衍的事,越清的事,好像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然后你拿这个庞大的计划,来给我一个试炼,让我做出一个选择。”
上方的黑发青年眉眼弯弯,没有反驳他的话也没有赞同。
假死、宴会、保护弟弟的请求、曲衍的突然发难。
或许要算在更早,那个早晨,在黑格对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如同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蛛网,将他的身心包裹在内,牢牢套住。
选择?那已经不是选择了。
“我一直都没有选择。”他说道,“四年前是,现在也是。”
他已经彻底明悟了,他的错误和他自以为的保护有多错误,有多可笑。
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但是他却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学着黎梨露出轻松的笑容:“你是对的。这条路我没有办法带着鹄羽一起走。”
“你是孤独的,而我也是。”他说道,“但是,谢谢你。”
肯给他这个机会,让他打破自己自以为是的家人团圆、至亲能够在身旁的幻想。
橙色烛光中,一家人围在桌子旁,嬉笑着度过名为团圆的节日,那样的日子早就回不去了。
而他也应该真正的向前看,正是为了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去,才应该向前。
跟着上方那个永不会后退,激进疯狂但是又无所畏惧,坚定向前的青年。
长靴后退了半步,安鹤予半跪了下来。
红发垂落在脸颊脸庞,他挺直了胸膛,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然后说道:“从今往后,我即是您的后方,我即是您的工具,我即是您前进时身后进击的军队。”
“黑格,我向您效忠。”他闭上了双眼,但是却感觉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能将一切看清,“请您成为带领我前进的旗帜,指引我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