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阮岩的语气已经尽可能的平静,但楼骁仍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见状,他忍不住握住对方的手,轻声安慰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但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与你一起面对。所以,不要太过压抑自己。”
阮岩微微一怔,目光一瞬不移的看着他,隐隐似有些闪动。
前世孤独的太久,也忍耐太久,明明早就该习惯了。然而,忽然有人说要与他一起分担、面对,在某一瞬间,他竟真的……有些心动了。
楼骁一直与他对视着,目光也愈加柔和,见阮岩的视线渐渐软化,心中不由微微一动,轻轻将人揽入怀中,忍不住喟叹一声。
此时他心无旁骛,才猛然察觉,原来,阮岩竟这么单薄、瘦弱,与往日印象中自信、淡定的模样截然不同。
楼骁不禁有些心疼,忍不住将人搂得更紧。
“我眼都要瞎了。”天衡剑这时忽然幽幽冒出一句,十分煞风景。
楼骁身形一僵,很想把它踢到一边,但又怕惊到阮岩,只能再次庆幸,阮岩听不见天衡剑的话。
阮岩此时也已回神,但可能是受之前的情绪影响,此时竟有些贪恋这个怀抱。他闭目深吸了口气,才慢慢推开楼骁,抬头冷静道:“先办正事吧。”
楼骁并未抵触,只轻轻放开手,点头“嗯”了一声。
之后,两人之间气氛忽然比往常融洽、柔和了许多。一直因“合作”这个关系而被强调的距离感,此时仿佛已完全消失。
楼骁的心情一直是暖的,目光也带着缱绻。他很高兴,尽管阮岩依旧什么也没说,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已经渐渐敞开心,接受自己的存在了。
他一直跟在阮岩身后,帮忙探查着山脉情况,不时指点着哪里画对了,哪里画错了。
一直高兴的他并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等阮岩快标记完时,才忽然醒悟道:“我们干嘛要画呢,拍照不是方便很多?”
阮岩笔尖微顿,很快便继续绘着线条,头也不抬的回道:“你到上面飞一圈,就不会这么说了。”
等画完后,他才抬头扫了楼骁一眼,见对方有些不解,便提醒道:“魔絮。”
楼骁顿时恍然,这么密集的魔絮,确实没法拍照。而且魔絮触物即化为魔气,积聚在丛林上方久久不散,整个山体都被笼罩在一层黑雾中。
阮岩画完断脉后,很快皱眉道:“我们快离开吧,这里魔气太浓郁了。”
离开紫云山后,楼骁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又说:“之前忘记了,像这种稍有名气的山,网上应该都能找到山脉断面图。画起来太麻烦了,我们要不要先找下,后面几处就直接在断面图上标。”
“嗯。”阮岩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只随意应了一声。
楼骁看出来后,忍不住轻声问:“有什么不对吗?”
阮岩蹙眉想了一会儿,知道楼骁早已认定幻境中的经历都是真实,便也不再隐瞒,直接解释道:“我以前推衍过,幽翦与计诛似有某种关联,他忽然出现在紫云山,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幽翦,刚才那个黑衣人?”见阮岩毫不避讳的承认,楼骁心中隐隐有些高兴,但很快又被对方话中之意压下。
见阮岩点了点头,他又有些不解,问:“某种关联是……”
阮岩解释道:“关于这点,我也说不清。前世幽翦死后十多年,计诛才忽然苏醒,我推衍过很多次,也只算出他们之间有一层莫名的因果关系。”
原来是重生,楼骁一阵了然,但心情却更加沉重起来。重生,那就是前世曾切身经历过,这远比梦境与幻境还来的残酷。
他忍住不心疼起来,却又怕阮岩发现后,受自己影响,再次陷入那段梦魇中,只能强装平静,随口说了句:“会不会他就是计诛?”
说完又觉得荒诞,很快便笑着自我反驳道:“不过,这应该不太可能吧,那人才化神,计诛可至少是天魔。”
“他与计诛,确实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阮岩接道,说完又皱了皱眉,摇头道:“不过万事皆有可能,谁也说不准。”
楼骁不想他再去回忆前世那些痛苦的事,便点头附和道:“也是,不过这事栖玄已经说会处理,你就别太担心了,我们还是先解决灵脉之事要紧。”
阮岩闻言,缓缓松开眉头,很快便同意的点了点头,说:“嗯,此事多想无益,刚才耽误了不少时间,先尽快去九华山吧。”
说完,两人同时加快速度。来到九华山上方后,楼骁立刻收起天衡剑,改为御风。
同坐落着沈家的荼山一样,九华山上方也有一道屏障,魔絮触之即散。山中此时依旧翠树环绕,鸟鸣依依。靠近时,更见溪流潺潺,清可见底,游鱼在青石上逆流摆尾,好似全然不受外界影响。
楼骁与阮岩缓缓落在山脚,随后前往叩阵。灵气送入后,透明的护山大阵忽如水面一般,漾起一道细纹,很快传至山中。
没过多久,便有一名重明界修士走出大阵,略行一礼后迟疑道:“九华山已是重明界道场,两位道友来此叩阵,不知目的为何?”
阮岩还了一礼,很快回道:“我们与贵界御前辈曾为旧识,今日前来拜访,不知阁下可否代为引见?”
修士神情微讶,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阁下说的……可是御玄戈御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