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一个女子小声提醒着:“这下人一看便知内心奸诈的人,谁知道他是否在玩着小手段。”
罗掌柜同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宋钰的要求,不再是一贯笑嘻嘻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这钱我没有权利支配和调度,这些人明摆着就是讹诈,他们真有伤,寒门出钱医治,就算天天喂名贵药材大补之物,一个月下来也才几千两银子而已,这钱寒门出得起。你也在寒门呆过,应该知道这每一两银子都是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
“大小姐既然同意我来处理这事,自然是认可我的一些方式。罗爷你就信我一回,寒门的钱不会少,外面那些人今天也能应付过去。”
“你以为你是谁,你口袋里能掏出十两银子来吗?给出去的钱难道还能长一双腿跑回来,造成的损失你有凭什么偿还?”
连珠箭一般的拷问让宋钰顿时讶然,他口袋还真拿不出来银子,也理解罗掌柜的想法,好说歹说罗掌柜就是不同意,很坚决地摇头。宋钰心下一横,双手握着罗掌柜的肥胖双手:“罗爷,你就信我这回吧!”
宋钰和罗掌柜刻意和所有人都拉开了一些距离,但所有人都明白在赔偿与不赔偿之间,两人有着很大的分歧,就算是青松也觉得宋先生这赔偿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些坐着喝茶还翘着腿得公子哥那里有受伤的模样,先前在进门的时候不过是被外面那些要钱的人推了几把而已,内伤的说法,纯粹是无耻地讹诈。
乌木堡等人也在看着,对于罗掌柜的拒绝显然在意料中,这十万确实很心动,但这里所有人都不会真在乎这笔银子,他今天带来的这些朋友,哪一个不是家底殷实之辈,很多人家族中的贸易还做到了其他帝国。乌木堡之所以说开口十万,不过是要让寒门难堪,因为他听说这是寒门最后一笔银子。
没有了这笔银子,罗家如何面对外面的人,如果他抬着银子出了门,外面那些人自然更感到不公平,愤怒的人是最没有理智的,什么傻事都能做出来。
兵法上将这叫做:激愤!
乌木堡正想着,却看见被宋钰握着双手似乎在低声说好话,罗掌柜居然出乎意料的一点头同意了,随即叫了七八个伙计往二楼登去。宋钰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摸了摸额头上的细汗,随即自己去柜面上取了纸笔低头疾书,写好后又前后看了一遍,发觉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将纸笔平端着拿到乌木堡等人跟前:“各位请看过目一下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在上面签字落款,这份契约就此生效。”
“早听说罗雅丹身边的扈从是个有几分文采的书生,怎的还写得一手如此不堪的字来?”乌木堡很佩服这个爽快的下人,如果不是这傻瓜故作豪气,他们也不会平白无故赚这十万两银子,手上这份临时契约也不过是一些简单的申明,无非是此事就此两清之类的话,没有任何的新意,也没有半点异常。
书法一道从来都是宋钰的软肋,他在练字、临摹一道上没有天赋,也没有下过苦心,只是在第一年居住天关城的时候,那时候修为遇着瓶颈心情烦躁,加之天关城没有一个朋友,他只能用写字来消遣时间淬炼心境,不过就算是那时候,宋钰也将自己写字理解为画字,兴许是被原来世界的大儒奇侠一类的小说给诱导,以为可以将盖世刀剑溶入书法中,冷不丁了就可以练成绝世神功,顺便完成拯救世界拯救人类这样的小理想。
在自我折磨整整一个夏天后,宋钰才幡然醒悟:“一堆狗屎,只会胡编乱造误人子弟的臆想症的话,我居然也上当了。若能从书法中悟得大道,这天下还要军队干嘛,还要各种特战队干嘛?”
直到前些时候,从力鬼口中听说了李浣那如开外挂一般的事迹,关小黑屋几天读书也能读出一个雷鸣巅峰期的剑道高手来,宋钰又才老老实实将书捧了起来,不过这书法还是被无限期搁浅了,稍微有点点空闲,宋钰不是淬炼神念便是修炼真元,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能让他静下来写字了。
“不急,等拿到银子再签也不迟。”夏糖实在不明白这个罗家下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罗家如果真这么好说话,就不会有今天这份家业。
不多时那些上楼的伙计就喘着初期抬着大小不一的木箱下楼来,一个个将脸憋得通红,对他们来说,抬着这木箱显然有些吃力,那些伙计气鼓鼓地往地上一放就走向一边。对他们而言,这几乎是一种屈辱,所以既便是青松也连带着将宋钰给恨在心里,自然没有任何好眼色。
“托岩。”乌木堡向门口汉子招呼了一声:“你去招呼一辆牛车来,我们也玩一回万金过闹市的游戏。”
“我们寒门后院有车驾。”宋钰谦恭地提醒着,那谄媚的表情让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相信眼前这个下人绝对是那种别人玩弄了他老婆,他还能够乐呵呵帮忙替对方按住双腿的人。
“我偏要用牛车,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罗家送我们的银子。”
“将马车的油壁纸撕了,别人一样能看见。”宋钰不遗余力地讨好着,这形象在寒门那些伙计看来,有着无耻讨好的味道,甚至有人在猜测大小姐身边这个一步登天的扈从难道另投门户,背叛了罗家?
“这主意很好!”乌木堡看着被掀开盖子的木箱,看着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心情也好了很多:“银子真是好东西,你要是送我一件价值十万的古玩玉器什么的,我不一定会要,但看着白花花这么多银子,哈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