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自成已经教会他们玩斗地主了。
叶子戏就是纸牌。“万历末年,民间好叶子戏,图赵宋时山东群盗姓名于牌而斗之,至崇祯时大盛”。后来又演化出马吊、麻将。
几位里长没一个交赎金,住柴房一样能苦中作乐。
这年头欠钱的同样是大爷。顶多受点皮肉之苦,反正知县不敢弄死他们。因为里长死一个少一个,再想抓个合格顶包人没那么容易。
没了里长,知县老爷屁都干不成。
因为衙门人手太少了。
衙门里分官、吏、役三种人员。
官是有编制人员。
比如向来有“县城四大老爷”的说法。也就是县衙里有“编制”的只四个人——七品的知县、八品的县丞、九品的主簿、未入流的典史。
他们均由吏部铨选,皇帝签批任命,属于“朝廷命官”。
县里各项事务就由这么四个吃朝廷皇粮的人包办了。有些人口少地盘小的县甚至不设县丞、主簿等副手。
当然,一个县只靠这些人是管不过来的。
知县大人日理万机,忙啊,所以手下还要有跑腿的,偷奸耍滑的,老实办事的,端茶倒水的等等,这些被找来干活的人,就是吏和役。
一个小县可以少至数名吏员,大县可以多至三十余名。
吏员在县衙里负责具体事务的主要机构有吏、户、礼、兵、刑、工六房。油水丰厚。
县太爷都是从外地派来的,没根基没班底,甚至除了吟诗作赋写八股外啥政事都不懂;而吏员都是地头蛇,熟悉业务。
知县必须倚仗吏员才能处理好一县政务,所以有时候地头蛇们甚至都不鸟那些大老爷。
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安无事最好,不然胥吏们有九十九种办法拾掇县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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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和吏之外,再往下的杂役人数就更多了。一般的县要有二三百人,大县往往有千余人乃至数千人。
比如衙内站堂值班的,负责缉捕的,负责治安和防卫的,看守监狱的,厨子更夫马夫轿夫仓夫等等。
虽然吏和役明面上不拿朝廷俸禄,但是人家的收入相当可观。县里给的正经工资没多少,多的是外块。
比如衙役向当事人收取的车费鞋袜费饭费茶水钱都属于“正常收费”。还有刁难索贿、挟制主官、监守自盗、盘剥平民、操纵司法、徇私舞弊等等。
有的胥吏一年陋规收入都有成百上千两银子,过得比县太爷还要滋润。
毕竟大明出了名的低薪养廉,县太爷月俸折银才三四两银子。
而县太爷要自掏腰包聘师爷、募仆役,要吃喝拉撒,要养活一家老小,还要纳两房小妾……可怜呐!
扯远了。
总之,县衙人手有限,所以必须依靠里长分管乡村。
不然的话,你今天派三个杂役下乡收税,明天就能多三个失踪人口。
米脂县百十个杂役面对的是六七百个自然村,出了城就是深山大沟,人死在哪都不知道。
所谓皇权不下县,不是它不想下县,是下县的成本太高了,还不如交给地方乡绅自治。
言归正传。
这边李自成带着里长们“斗地主”,那边知县老爷坐不住了。
倒不全是因为驿站摊派的事。
米脂县每年都要给榆林镇解送粮草食盐,现在夏税刚过,正应该启程。可是王嘉胤部农民军此时也在榆林一带晃悠。
谁敢去?
还要带着粮草去,分明是羊入虎口。
经办人员纷纷借口头疼脑热腿抽筋跑肚拉稀推脱,知县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