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犹龙打趣了他几句,也就进入正题了,说道:“陈平,你带的那营兵,在香港也驻扎了小半个月了,与东番兵相处如何。”
陈平说:“还好,他们不敢造次,领兵的杨彦迪对双方军队一视同仁,都分配营房,吃用也是一个标准。最近五日,双方营伍还一起合练,卑职麾下炮手,还实操了他们的野战炮。”
“哦,是吗?”赵文及惊呼出声。
沈犹龙不解:“怎么了,赵先生,有什么不对吗?”
赵文及说:“学生听说过一些趣闻,说东番军中的野战炮是用上好的铜料铸造的,炮车更是李肇基参与,精心设计。贵的很,李肇基称呼其为泼辣的姑娘,还买了一百多骡马配属给炮兵。
哎呀,说这野战炮是李肇基的心头肉也不为过。他怎么让你们用呢,当真是有些奇怪。”
陈平说:“赵先生说的是,卑职也是发现,东番炮兵的野战炮轻便,威力大,行军迅速,很是优秀。而且打的很准,形如红夷炮,胜过红夷炮。当真是一等一的军国利器,卑职心想,这等火炮的制造和使用之法,咱们王师掌握了,日后定有大用。
可这炮极贵,如何得到,卑职没有能力,但卑职想,只要总督大人知道了这野战炮的厉害,定然会想方设法为咱们粤军争取的。可若是总督大人费心争取来,我们不会用,是大罪,用不好,那也是不可饶恕。
因此,卑职一心要让麾下炮兵学会使用。但杨彦迪不许,卑职就想了个法子,与他交换。”
“你拿什么换的?”沈犹龙微笑问道,他对陈平是很满意的。
陈平说:“骑兵。”
沈犹龙脸色微变:“你拿骑兵就换了操炮之法?你可知骑兵何其珍贵!”
陈平连忙跪在地上:“总督大人容禀,卑职没有拿骑兵本身去换,而是用骑兵协助其训练换的。”
“什么意思?”
陈平说:“东番军中主力,名叫淡水营,是在东番成军的,规模在五百人左右,据说李肇基还要扩充其规模。这支军队,铳炮犀利,甲械精良。与倭军、土蛮、大吕宋人都有过作战。
但所对阵的敌人中,没有骑兵,而其本部也没有。为了训练淡水营对付骑兵,在东番时,卑职亲眼见他们用战象冲击淡水营大阵。
而卑职所部与淡水营合练,杨彦迪提出,要我部骑兵与其淡水营协同,不仅要演练分进合击,共同进退的协同之法,还要让我部骑兵扮做敌骑,演练对抗、侦查等科目。”
“嗯,看起来你们并未偷懒,所以你就提出与其交换了?”沈犹龙分外欣慰,温言说道。
陈平说:“是,大人。那杨彦迪演练军阵,确实下功夫也不怕靡费,便说演练步兵抗拒骑兵冲阵吧,淡水营实弹操演,只是把铅弹取出,只打火药,避免误伤我部骑兵。
大人您想,这是多难得的机会,他东番兵想要学习应对骑兵,我王师骑兵何尝不需要战马和士兵适应枪炮齐鸣呢?
这是双方都有利的,所以卑职就同意了。”
沈犹龙颔首捋须:“好,用东番之资,练我王师精骑。陈将军做的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说实话,这段时间,你在香港,老夫就是怕你在东番军那里吃了亏,现在看来,你非但没有吃亏,还赚得实利。
甚好,甚好。”
陈平谢了沈犹龙的夸赞,起身说道:“只是卑职也有一件事不明,亦心怀疑虑,不禀告总督大人,实难心安。”
“松宝,搬张椅子来,让陈将军坐下说话,看茶。”沈犹龙说。
陈平坐在椅子上,却没有动茶杯,说道:“卑职询问过东番兵卒,其所对之敌,多是倭军和土蛮一类,并无骑兵。土蛮就不用说了,东番岛上没有马骡,那倭国战马,据说大的也就比驴子高些,也不堪用。
而再问往来商贾,说红毛夷和大吕宋,在南洋用兵,虽然有马,但都是军官将领骑乘,并非骑兵。
如此林林总总算下来,东番军的敌人没有骑兵,他们为何要训练将士应对骑兵呢?”
沈犹龙和赵文及却没有忧虑的样子,赵文及问:“陈将军,淡水营训练应对骑兵,可重视否?”
“十分重视。先生,那火药何其珍贵,淡水营数百支枪开火,光是火药就要耗费多少呢?而且他们演练多种阵法。有时一营兵围成四方阵,有时分两个四方阵。
有时纵队转横队,再变四方阵。还让我部骑兵,集团冲锋和小股冲锋分别进行,他们分别应对。
自卑职答应交换后,他们每日只要进行操练,必然与骑兵有关,就是不让王师骑兵参与,那也是自行演练应对方阵呀。”
沈犹龙和赵文及相互看了一眼,纷纷点头,面带欣慰之色。
“总督大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陈平问。
沈犹龙呵呵一笑:“算是好事吧,看起来李肇基确有支援朝廷,北上作战的心。”
“是啊,是啊,如此认真,当真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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