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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ldo;年羹尧……陈土……你现在是谁?&rdo;虽然文若心里隐隐认为陈土应该回去他原本的时代了，可是心里却总是不确定，偏偏年羹尧又一直不曾再见，谜底却难揭开。

眼见四月将过，庭院中的海棠已是绯红一片，尤其是那棵西府海棠，更是娇艳，便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一般，日日在院中眺望。巧的是，那海棠正对的便是四爷的书房。月色之下，那疏斜的花枝远远看去，真如同一卓约处子深宵含情于风露之中，在偷偷地期盼着什么……

文若闲步院中，站到那株海棠之下，仰头透过花枝望着月亮。自从珍珠之事后，用药既准，又加倍调理，如今却是大好了。算算日子，从那天至今也有十天了，这十天中，胤禛却再没来过。文若仍是每天打发人去那拉氏那里请安，回来却道大福晋也病了，四爷吩咐了不让人前去打扰。

&ldo;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rdo;眼望着远处那跳动的灯火，她在心里问着自己。剪不断，理还乱。不得不爱，又不能不恨。怨他?怪他?恨他?抑或最终仍是爱他?早知道这不可能是平常的感情，早知道为此她更需加倍的小心和勇敢。平常人的相爱，计较的不过是付出与得到，可这皇家骨肉，你又如何去跟他计较得失?他的眼里，别人对他的付出不过是理所应当，他的回报，也不过是成批的荣华富贵。难道，这真的是三百年的代沟，无法逾越?

&ldo;福晋‐‐&rdo;胤禛这么长时间不曾来过绿棠院，这还是头一次，下人也暗地里着急，却不曾见文若有什么表示，更是摸不透她在想什么。小凳子终究是忍不住了：&ldo;福晋要是挂念四爷，不如主动去书房看看?如今也大半夜了，奴才们给您准备些点心，您看‐‐&rdo;文若回过神来：&ldo;不必了。吩咐诗儿他们，这就准备睡吧。&rdo;小凳子无奈，只得道：&ldo;蔗。&rdo;

说话间却见抱琴拿了件外套出来：&ldo;如今虽说天气热了，夜里却还有些凉意，格格身体才好，还是当心着些。&rdo;说着便替文若披上了，&ldo;格格，不是奴婢多嘴‐‐格格何必跟四爷斗气呢?他是个男人，不好服低作软的，格格让一步，主动去给他示个好儿，不就什么都结了吗?&rdo;文若看向那株海棠，叹道：&ldo;你们不明白。&rdo;因不见诗儿，随口便问道：&ldo;诗儿呢?她如今也知道躲懒了。&rdo;抱琴道：&ldo;方才还在这里呢‐‐总是去取什么东西了吧。&rdo;见文若往屋里走，也跟了后面，仍是说着：&ldo;四爷的心思可叫人摸不着北，要说跟格格斗气吧，可瞧着也不像，那晚上还好好的呢?如今却……&rdo;文若不答，心里却明白的很，他不过是因为伤了他的自尊，无脸来见自己罢了。可她，却也并不想去挽回，也许就这样，也未尝不好，或者哪天，能离了这四方天，还自己一身自由……

回了房间，一边卸着首饰，一边淡淡问道：&ldo;那个凌儿，如今可是在四爷身边了?&rdo;小凳子听见，忙上来答道：&ldo;可不是!她如今能在四爷跟前，还不是托了福晋?如今连个谢也不来说声，以为自己飞上高枝了呢!&rdo;文若笑道：&ldo;这不怪她，她是个聪明人，不来是对的。&rdo;顿了顿，又道：&ldo;我跟你们说：这个凌儿，你们万不可小瞧了她。她是个有福的，你们都记住我这话罢。将来我……&rdo;说到此，语气竟有点惆怅：&ldo;我怕是靠不住的。&rdo;

小凳子、抱琴听了这话，都是吓了一跳，忙道：&ldo;格格你这是说什么呢?若说四爷的心意，奴婢冷眼瞧着，终是在主子身上多些，主子何苦想得太多，为难自己?&rdo;小凳子也道：&ldo;主子千万别这么说，管别人怎样呢，奴才眼里只有主子一个。她便是飞上了天去，奴才也不会去巴结。&rdo;主仆这里正说着，外面一阵细碎脚步声传来，原来是诗儿回来了。她进得屋来，见抱琴在伺候梳洗，忙回道：&ldo;奴婢该死，去取个碟子半天才回来，可误了格格的事了!&rdo;文若见她呼吸急促，脸上泛着红，眉梢眼角带着春意，心里便有些起疑，道：&ldo;取什么碟子?打发个小丫头去便是了，巴巴地跑这趟。&rdo;诗儿道：&ldo;可不是上回给四爷送点心去的碟子!我怕小丫头不会说话，惹了爷生气。最近爷的脾气可大着呢，这便自己去了。&rdo;

这里说着，抱琴已端了水进来，诗儿忙替文若挽起袖子，文若一面往盆里盥着手，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ldo;凌丫头可在旁边?&rdo;诗儿道：&ldo;没见她呢‐‐说是在四爷书房伺候，四爷的脾气却是不要人在跟前呢。&rdo;文若抹了脸，拿手拍着脸颊，道：&ldo;你去了她自然要避开的。&rdo;诗儿听了这话，却愣住了，脸色无比尴尬。文若察言观色，便道：&ldo;凌儿是个有心人，她便有些心思，也断不肯落人口舌。&rdo;

诗儿忙笑道：&ldo;格格想得深，奴婢愚钝，想不到这些。&rdo;抱琴道：&ldo;听说四爷最近哪位主子房里都不曾去呢，这些日子都歇在书房。那丫头，倒有些手段。格格何必再和四爷斗气?白便宜了别人‐‐&rdo;&ldo;好了!&rdo;文若打断了她的话，&ldo;你如今也学得多嘴了?&rdo;抱琴忙住了口，低头不敢再说。

&ldo;你们都下去吧，我略坐坐，便睡了。&rdo;于是两人都退出去。文若瞧着诗儿的背影，心里却难平静：&ldo;眼见得她们也都大了，两个丫头又都是极好的女子。若是许人，我也定然帮她们千挑万选的，一定不能委曲了。如今瞧诗儿的样子，怕是有了中意的人‐‐这原本也是好事，可是，可是，瞧这痕迹，难道是他么?诗儿啊，诗儿，你可真是个傻丫头!&rdo;

文若这一宿想着诗儿的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干脆便披了衣服起来，推开门踱至院中。月已半沉，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文若幽幽地叹了口气，却恍然听得另一声浅浅地叹息传进耳来，心里一惊，忙向花丛中隐了。悄悄打量四周，见那海棠花旁似乎有人，看身形，应该便是诗儿，但见她踏着月色，一步步踱至前来，手上握着一方绢帕，痴痴地瞧着。月色甚好，文若见得那方绢帕上绣的是一副海棠春睡图，仿佛还有点眼熟，细细思索，那日的话竟如在耳边：&ldo;海棠可是解语花，你不就是你家格格的解语花?&rdo;心里一惊：难道竟是从那时起么?如今看来竟是情根深种了。暗恨自己竟没有早点察觉。

胤禛啊胤禛，你可知道，你那无心的一句话，却害得一个女子为你如此相思?诗儿的神情，却是若痴若狂，眼里仿佛就只有那张绢帕，这花，这树，这园子，这世界也与她再无关联……文若瞧得她这番模样，心里又是惊又是怜，更多的却是痛心：&ldo;诗儿啊!他不是你该去爱的人啊!你怎么这么傻?你要让我怎么办才好?&rdo;又气胤禛：&ldo;平白无故的，何必去招惹人家?&rdo;

&ldo;四爷……&rdo;诗儿将那绢帕贴在脸上，喃喃地低唤着。她的眼里，装着万般柔情，她的脸颊泛着微红，嘴角挂着浅笑，薄薄的银红衣衫被夜风吹得紧贴在身上，更显得婀娜。她这般袅袅婷婷地往那海棠树下一站，竟把那盛开的西府海棠也比了下去。文若蹲在花中，只觉得眼前此景，恍然月中仙宫，只嫌少了只捣药的小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