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点点头,“你们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同舟共济是吧?咱们现在就是这样,所以客套话什么也不用说了,先休息吧。”
我看看这个小小的角落,这还不如旅馆老板那幢别墅的地下室呢。不过总的来说,事情总还是有了一点儿进展,至少现在我们需要对付的是一伙人而不是两伙人。
”殷茉,”迦南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喊我,“过来一下好吗?我有事想问你。”
我在心里说,终于来了。
从见面开始,他只字不提安东等人的情况我就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他和夜族人是同类,感官的灵敏程度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类。这个岛并不大,他没有理由知道安东的下落却不知道夜翎躲在明B里。
“说吧,”我跟着他走到了管道隔着的另一边,也许是因为空间结构的原因,在这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嗡嗡的回音,“你来之前见过他了?”
迦南点点头,“你也知道他的结界被重新设置过了,那是因为长老会里有 一部分人要求释放他,他们认为深海替族人带回了月光石,是有功劳的人。”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快得让人来不及抓住。
迦南又说:“我离开的时候,长老们正在试着说服一徽长老,如果……”
“是米娅?”脑子里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是不是她?”
迦南什么也没说,沉默片刻才又说道:“我不信任她,上次深海出事的时候她不是也在场?这次不知道为什么……”
我模模糊糊觉得自己是明白的,但是要说明白了什么,脑子里却又全无头绪¨
如果只是因为歉疚的话……似乎还没有那个必要,我们只是做了自己的选择,谁也不欠谁什么。
“你见过安东了吗?”我转移了话题,“夜翔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RC的人就是安东带来的,我见过他和那些人在一起,”迦南说到这里,微微有些烦恼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过他的住处我进不去,防守很严密,而且……夜鲨也在。”
扎塔尔、安东、夜翔、再加上夜鲨……
“这个岛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我问迦南,“夜族人居然对它这么重视……而且还带着我的女儿,为什么?”
迦南头向后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很多很多年前,我们的族群还没有分裂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族长就会带着我们一路北上,前往格陵兰岛,你知道帝企鹅吗?”
“帝企鹅会长途跋涉穿过冰原地去栖息地繁衍后代,条件恶劣的冬天,除了很长时间不能进食,还要承受暴风雪的考验。这么恶劣的条件,它们还是一直承袭了这样高风险的繁殖方式。”
“这跟我们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除了帝企鹅,还有一些鱼类,每到繁殖季节就会逆流而上回到一些特定的水域去,知道大马哈鱼吧?”
“嗯,”我的问题直接被忽视,搞的我越发郁闷,“大马哈鱼,吃过。”
迦南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要说的是,我们的族类其实也遵循着这样的规律——在很久很久之前。”
我还是不明白这个话题跟我们正在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我刚才说,在我们的族群分裂之前,每隔一段时间族长就会带着我们一路北上前往格陵兰岛附件的海域。也许这个习惯形成的初期那一带的海域非常适合人鱼们繁衍后代,也许那个时候的陆地版图跟现在完全不同。总之,从萨默斯岛出发,我的族人要绕过很多海域和岛屿才能到达今天的格陵兰岛,而巴特拉岛就是这条路线上最重要的一站。”
我瞪大了眼睛,嘴里无意识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难得巴特拉岛上的哈勃拉人会有这么奇特的来历了。也许是在一次族群回流的过程中,某个风平浪静的夜晚,一条叛逆心重的人鱼——比如说迦南这样的,悄悄离开了大部队,自己跑出来东游西荡。当他无意间浮出海面时正好看到一位美丽的姑娘正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洗脚,哦,或者干脆就是在洗澡吧,于是四目交投,天雷勾动地火……
“哈勃拉人的祖先是人鱼和人类结合生下来的后代,”迦南像是猜到了我在想些什么,微微苦笑了一下,“当时的人们把我们的族类奉为神明,人鱼的形象就在他们的部落中世世代代地流传了下来。我想,夜鲨就是冲着这一点才想到要带着你的女儿来这里。”
“我还是不太明白,人鱼的后代已经这个岛上存在很久了,夜鲨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想到要来证实?”
“不是证实。”迦南一本正经地纠正我,“你也知道夜族人一直在做生物工程方面的研究。他们曾经做过类似的试验,但是没有成功,所以从他自己的经验来推断,他会很自然地将哈勃拉人的来历看做是单纯的传说。”
这些话谢路南也曾经说过,他说实验室里的胚胎最长的存活周期是七周。我记得他的原话是:绝大多数的样本在胚胎体外培养阶段就已经停止了发育。
“所以……”我示意迦南继续说下去。
“但是你的儿女平安出生,这件事对他们的影响可想而知,所以他们会很自然地联想到哈勃拉人的古老传说。正巧我们的族人也在打这个岛的主意……夜鲨会亲自跑到这里来,不是很正常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