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只觉脚底一滑,顿时保持不了平衡,果真向前扑倒。他单手一撑地面,凌空倒跃,立直了身子。站稳之后,他又四处张望,一脸的惊惶。仕进扯着冰儿躲到了树后,免得被他们发现。“大哥你的手法也太差了!居然不能让那老头摔上一交!”冰儿唉声叹气的,脸上满是遗憾。
“奇怪了!”仕进刚想骂冰儿几句的,远处的情形却让他目瞪口呆的。那老者居然跪在了普门面前,连连磕头,居然哭了,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这幕情形便连冰儿都能瞧到,她眼珠骨碌转了几圈,忽地嘻嘻笑道:“大哥,我知道了,那老头肯定是想当那光头和尚的徒弟,所以跪下来拜师!肯定是这样!”
仕进笑骂道:“你净是瞎猜,没根没据的!”他心里着实纳闷,但看赵黑子跟普门应该安全了,心里也就定了下来。只见普门还在絮絮叨叨个没完,连赵黑子都不耐烦了,连连催促,那老者却如闻天籁,不住的点头。最后,三人竟一起动身离开了。
“事情恐怕还真被冰儿说中了呢!”仕进想着,还是只能苦笑了事。此事都过去了好几天,他还是揣测不透,倒是冰儿精力旺盛,叽叽喳喳的假设了无数种可能,有不少根本就是异想天开,真的是叫他啼笑皆非。
杭州城近在眼前,仕进开始沉默起来,除了当年回来过一次外,这是他第二次回杭州。人说近乡情怯,他又开始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虽然感伤之意已淡,多少还是有些遗憾。冰儿也懂事地减少了话语,默默的陪着仕进走进了杭州
正气堂大门就在眼前,气氛依然是肃穆庄严,令人不敢稍有轻慢。冰儿瞧了过去,神情有些畏缩。仕进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没事的,正气堂又不会吃了你!呵呵,大哥这是给你找大夫,医好你身上的毒!你的胆子一向很大,当年还四处做案,惹来一大堆麻烦,怎么现在就怕了起来?”
冰儿撇嘴道:“那些小门小户的,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只是这里是正气堂,不是别的地方,我当然会害怕了!保不准他们就会将我拿住,要治我当年犯下的罪孽呢!在这里我可是逃不了的!”越说她的声音就越低,身子也缩了起来,紧靠着仕进。
仕进一阵好笑,道:“好了!有大哥在你身边呢!”他拉着冰儿,来到大门前,敲了一下门。门呀的一声开了,走出一名壮实的中年人。中年人瞄了仕进两人一眼,微笑道:“两位少年英雄,不知到正气堂有何见教?若是有需要到正气堂的地方,不妨直言!”
冰儿瞧着中年人的笑容,心一下定了下来。仕进也微笑道:“在下此次前来,只为见雷门主一面,还请大叔通传一声!劳烦大叔了!”他将身上的玄木令拿了出来,递给中年人。中年人神色一变,马上笑道:“我这就去禀报,请少侠稍等片刻!”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中年人又出现在门口,同行的还有长髯飘飘的欧阳天堂。欧阳天堂笑呵呵的迎了上来,道:“贵客临门,欧阳有失远迎,真是罪过哪!两位,快请进!”仕进两人随着他进到了内堂大厅,一路上碰到不少人,人人神色都有些沉重,气氛很是沉闷。
仕进忍不住问道:“欧阳先生,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不见雷门主呢?”欧阳天堂笑容一僵,半晌才挤出一丝笑容,道:“门主有些公事要处理,接待之事,已经交由欧阳负责!还望少侠不要见怪才好!”
“哪里,哪里!”仕进虽然感觉异样,却也不好随便询问人家的门派私事。他笑了笑,道:“欧阳先生,在下此番前来,是想找一个人!不知道杜青衣杜神医在不在正气堂呢?”欧阳天堂沉吟半晌,瞥了冰儿一眼,道:“莫不是为了这位姑娘之事?”他眼睛尖利,多少瞧出了些异样。
冰儿拘谨的坐在仕进旁边,听到欧阳天堂提起自己,不由得笑了笑,轻轻点头。仕进沉声道:“正是!”欧阳天堂笑道:“杜神医确实在正气堂,不过他一时半会抽不开身来!两位不妨暂且在此住下,待杜神医事情一了,欧阳就让他马上过去!”仕进忙出声道谢。
欧阳天堂吩咐下人准备好房间,又匆匆的离开,对仕进两人倒没有什么限制。在房内等了一个多时辰,仕进有些不耐烦了,正想到外面走走,冰儿却一把拉住了他,低声道:“大哥,你干吗?不要随便出去!”
仕进奇道:“我为何不能出去了?真是奇怪了,按你的性子,来到一个新地方,不闹翻天才怪,怎么现在就能这么安静呢?莫非是转性了?”冰儿跺脚嗔道:“这里是正气堂,不是别的地方!所有江湖中人来到这里,都是毕恭毕敬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仕进笑道:“正气堂又如何?冰儿,尊敬是放在心里的,不是流露在表面那么简单!说实话,正气堂没什么特别的呀!”
“哈哈,正气堂确实没什么特别,不过这只是对你而言!换了是旁人,正气堂可是不得了的地方!”窗外忽地传来清朗的声音,顿时将冰儿吓了一跳。
仕进大是惊喜,连忙拉开门户,大声道:“杜先生来了呀!快请进!快请进!”一身青衫,满头白发的杜青衣缓缓踱进房里。他微笑着对冰儿道:“扰了姑娘的清谈,恕罪则个!”冰儿大窘,低声道:“老前辈见笑了!”
杜青衣呵呵的笑了两声,神色蓦地凝重起来。仕进心里一紧,道:“杜先生可是瞧出了些什么?”杜青衣摇了摇头,对冰儿道:“姑娘不会介意老夫帮你把一把脉吧!”冰儿连连摇头,伸出手来。
“还好!还好!”杜青衣喃喃道,眉头舒展开来,显然已是有了定计。仕进低声道:“先生,她没事吧!”杜青衣吁了一口气,道:“已经有人帮她易筋洗髓,将毒素逼到了一处,治起来不难,不过要费些时候!嘿,不会有事的!”他身子晃了一下,竟有些站立不稳。
仕进大惊,扶住杜青衣。他这时才发现,杜青衣两眼满是血丝,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我真该死!先生都累成这样了,应该好好休息才对!等养足了精神,再过来帮她看病好了!”仕进一脸的悔恨,扶着杜青衣坐了下来。
“没事的!你不用自责,我也是先过来探探情况,治病之事,暂时还不能开始!嗯,你可否跟我走一趟呢?有个人听说你来了,想见一见你!”杜青衣喝了冰儿递过来的茶,精神马上振奋起来,声音里中气也足了几分。
仕进心里咯噔一声,慢慢点了点头。他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加的强烈,强烈到心脏一阵接一阵的抽搐,煞是疼痛。他定了定神,吩咐冰儿好好呆在房内,就跟杜青衣出了房间。
走了几步,仕进忍不住出声道:“莫非……”杜青衣摇摇头,道:“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他的背影落在仕进眼里,显得甚是沉重,瞧着竟有些佝偻,再也不复初遇之时的挺拔英气。仕进呆了半晌,才加快步子,赶上与其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