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饮一口茶,裴皎然微微勾唇,“我知道你忙,但县官还是得按制,每半年向州府禀报县廨的事务。”说着她起身走到李休璟案前,将公文推到他眼前,“朝廷要是再不指派人来,我不知道要添多少白发。”
虽然诸多事务处理起来并不棘手,但是时间一长人难免疲乏,再加上她现在分身乏术,根本无暇顾及水渠上的事。不免抱怨朝廷无人,居然挑不出一个人接任县尉。
抱怨的语气入耳,李休璟抬眼望向裴皎然。她眼下聚了极淡的青黑,眸中也充斥着血丝,显然是许久未睡过一个黑甜好觉。
“不行的话,你就打发楚宥去做。”翻开面上第一本公文,李休璟笑了笑,“他也食君禄,自该为君分忧。”
“楚宥已经分担了不少,但是百姓的案子还是多。”裴皎然扯了张软垫坐到李休璟对面,手撑着下巴,“我方才在门口遇见了苏户曹,那时我便在想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她无暇顾及水渠的情况,便意味着她将无法察觉会不会有人在水渠之事上动手脚。
“他来了以后便各处交接州县僚佐,也不见旁人对他有什么非议。可听你这么一说,只怕他另有所图。”李休璟剑眉蹙起,眸中泛起思量。
“已经是五月,但是水渠才开始挖。据我离任只剩半年,我担心在我离开后他们会在水渠上动手脚。所以之后还得劳烦刺史替我盯着水渠,它对我非常重要。”裴皎然沉声道。
她开渠乃是想凭政绩往上迁的私心,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让他们在水渠上做手脚。
“你放心我自会替你好好看着这条水渠。”李休璟目光深邃,“也请你回长安后多加小心。”
他差点忘了,今年一过裴皎然就要回长安了。以她如今的功绩,应当能够顺利入台省。
凝视着李休璟,裴皎然深吸口气,“刺史慢慢看,我去河渠附近看看。正好也和那位苏户曹好好聊聊。”
虽然李休璟答应她,在她离任后会替她盯着水渠的修建,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将身家性命,全部交到别人手里的习惯。这样的事情,还是握在自己手里安全。
“眼下我手头上也没事,倒不如我陪你一块?”李休璟问道。
目光在李休璟身上打了个转,裴皎然挑唇,“那便一道吧。”
水渠不知何时才能挖好,让李休璟知道大概情况,也利于日后他能够及时洞察暗处敌人的行动。
二人并辔而行。
侧首看向裴皎然,李休璟问道:“你离任后应当是先回长安吧?以你的才干入台省应当不成问题,我先在此恭喜你。”
闻言裴皎然倏忽掀眸,手中勾动着缰绳。
“刺史很希望我入台省么?”裴皎然勾唇笑问。
“以你的才干难道不该入台省?”李休璟抬首望向远方,“你就算来方镇也只能做个小小的参军,此职无法施展你的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