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幔落下,郑妪弯腰柔声道:“女郎不必害怕,奴婢粗通医理。”
在郑妪的帮助下,裴皎然脱去襕袍。俯躺在榻上,雪白脊背裸露于外。
“还好只是淤伤,老奴这就给您上药。”说着郑妪从药盒中挑了药膏出来,均匀地在她背上的伤处抹开。
郑妪的动作极轻,似乎是刻意控制住了力道。她只是稍稍嘶口气,郑妪都会停下来问是不是弄痛她了。
闻问裴皎然忙摇头。
见郑妪在旁边收拾药盒,裴皎然连忙穿上襕袍。
她起身步出帘外,睇目四周。屋内只剩下李休璟一个坐在书案旁,手里捧了本《春秋繁录》在看。
“玄胤,你应该知道阿箬是谁吧?”裴皎然走到他对面敛衣坐下。
闻问李休璟颔首,“看你、冀归还有陆徵那家伙,你们三的反应。阿箬应该是太子妃殿下吧。”
“是。”裴皎然望了望李休璟,唇齿翕动,“太子虽然是千乘之尊,且储副之位牢固,但是陛下态度很微妙。一方面给予太子权力,一方面又默许张让扶持越王。”
“冀归他是东宫右卫的副率,和东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至于陆徵,他则是出身金吾卫。这两人都不会多言此事。”
虽然他并不是特别喜欢陆徵,但是他知道金吾卫掌管皇城禁卫。若是上报太子妃出宫一事,今日当值的金吾卫大半要受牵连。作为金吾卫的上官,他当然不会放着自己手下不管。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阿箬出宫有些过于轻松了。况且我不信东宫上下那么多人,没人发现太子妃不见了。”裴皎然语气微冷。
她相信以韦箬的聪慧出宫不难,但是不可能这么久都没人发现。且没有东宫的人出来寻阿箬。总之这件事上疑点太多。
“你若是实在担心。明日一早,我就去找冀归,让他把太子妃殿下送回宫。”李休璟拢袖而坐,语调平静而低,“不过我觉得你如今既然投在贾公闾麾下,最好不要和太子他们走得太近。”
太子终究是太子,无论如何都是陛下的亲生儿子。但是裴皎然不一样,她是臣。他怕她又成了权力场上的牺牲品。
“放心,此事我有分寸。”裴皎然脸上挂了抹笑,把玩起手旁的螺钿紫檀羊毫笔,“我如今暂且摆脱了贾公闾的桎梏,结交太子也并非坏事。”
从上次谏言一事上来看,太子对她的印象多多少少有些改观。她并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清嘉,你似乎很看好金吾卫?”
闻问裴皎然唇角挽出道锋利的笑意,“你是想说金吾卫,还是想说陆徵。”
“都想知道。”李休璟语气慵懒。
“虽然金吾卫失势多年,可还有余力。稍加利诱,便能发挥作用。”裴皎然眨了眨眼温声道:“那日要是没有金吾卫想帮,指望御史狱的人,怎么可能从神策公廨带人出来?至于陆徵么……”
话巧妙地顿在此次,裴皎然目光流连在李休璟身上。
“嗯?他是门荫入仕,而且江东士族各个迂腐的很。”李休璟挑眉,眼中满是得意。
怎么看他的条件都比陆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