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介意被她利用。反正来日方长,他总能一点点从她手里讨回来。
坠兔收光,开坊的晨鼓声次第而来。
裴皎然早早出了门。在坊内用过朝食,骑马急匆匆地奔向皇城。路上遇见几个正在食肆里吃蒸饼的官员,一瞧见她,纷纷把手里的蒸饼往旁边藏,面上浮起讨好的笑意。
温和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掠过,裴皎然唇角轻弯。她现在又不是御史。这些人这么害怕她做什么?
朱雀门前乌压压一片朝臣在等着。待守卫阅过门籍后鱼贯而入。不用上朝的官员,各自往各自的衙署走。
其余人继续走向太极宫,在待漏院侯着。
跨过承天门前,裴皎然看见了骑马而来的李休璟。二人相视一笑,继续前行。
常朝素来漫长。虽然昨夜休息过,但是五石散的药力仍旧残存在她的身体里。裴皎然强聚精神,听着朝堂上每一人的对话,留心着每个人的举动。
每个声音都来自不同的派系。
“两年未开制科了。诸卿以为今年开制科如何?”
听着魏帝的声音从御座上传来,裴皎然抬眼望了过去。又飞快地低下头。
制科非常科,而且举行时间和内容皆没规定。
“裴卿。”魏帝忽地唤了句。
闻言裴皎然持笏板出列,“微臣在。”
“你是本朝一位女状元。朕欲开制科招揽天下贤才,朕任你为考策官,如何?”魏帝看着她笑道:“就让大魏的人才们都看看你之才。”
“微臣领旨。”裴皎然垂首领命。
突然开制科已经令她意外,但是她没想到魏帝居然还会任命她为考策官。
皇帝敕命以下,朝臣们也不敢多说。散朝后纷纷恭喜前裴皎然来,而裴皎然沉着脸往中书外省走。
成为此次制举的考策官,对她来说算不上好事。她和其他人只是负责评卷,之后要与辅弼大臣初步取舍及第者的名字,再将次密献天子,再以天子的名义下诏敕。
总而言之即使是制科,也未必干净。
中书省很快根据圣意发敕。由裴皎然代替今上举行制科一事传遍了朝野。
尚书都省上下,皆因制科一事忙得不可开交。作为考策官的裴皎然,自然也得耗在尚书省的衙署里,与各司敲定这次制举的科目是什么。
她忙到几乎脚不沾地,更别说喝口茶。这会她刚督促完吏部审覆举书,又被礼部那边派人请了过去。
还是礼部那边见她实在辛苦,特意让她在公房里喝了口茶,歇上一小会。可还没坐下一会又被请回来吏部,说是有些举书审覆时有问题。
制科和进士科不一样,无论白身还是前任官员都可以参加,应举的方式也比进士科轻松不少。但是在审覆上却颇为严苛,最初应举者多至数千人,但最后却不过数百。只因朝廷需要在关陇、山东、江南的士子身上寻求平衡。
在忙了一月余,制举终于进入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