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延喜门门前,裴皎然顿足。一脸肃色地望着面前大队人马,手按在了剑柄上。
“裴尚书,为何深夜出宫?”一身着甲胄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似笑非笑地看着裴皎然。
他一挥手,麾下的将士便上前裴皎然团团围住。
瞥了眼将她围住的军士,裴皎然面上浮起笑意,“严节帅,这是打算杀了裴某?”
“非也。本帅只是想留裴尚书下来,毕竟您最熟悉朝廷财赋该如何运转。”严令姚语调客气,“本帅已经派人去迎陛下,裴尚书何不如留下来?免得白跑一趟。”
严令姚面露笑意。他带着麾下将士,在击败了神策军以后,听说魏帝已经出逃,愤怒不已。正欲率军追击时,有军士来报,内库门不知被何人打开,里面财帛无数。
闻言他顾不上去追击魏帝,只命麾下将士率五百将士去追。自己则立刻往内库赶。
等他赶到时,已经有不少军士想要往内库里面冲。但悉数被他的副将拦了下来。在军士的簇拥下,他跨进了内库。
第一眼便被里面所存的财帛所惊。内库之富,已然超乎他的想象。
勒令麾下军士好生把守内库,不允许任何人擅自夺去。又令麾下行军司马按照每个人的功绩,各自发了双倍的赏赐。用以安抚他们躁动的心。
可这么多的财帛,对他而言仍旧是一笔烫手山芋。直到听说裴皎然尚留在宫禁内,即刻令麾下军士搜寻她的下落,只许活捉。他需要她帮他管理分配这些财帛。
抬头看了眼严令姚,裴皎然挑唇,“可某觉得节帅不值得信任。毕竟……”
裴皎然没把话继续说下去。刚才她走过第二横街时,隐隐约约听到夜风中有女子的哭泣声。她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惨剧,即使魏帝已经带走了不少公主嫔妃,但是仍旧有嫔妃被遗忘在深宫。
眼下多半成了士兵的泄愤之物。就如同前朝苏峻之乱时,庾亮不敌而逃。而其妹庾文君彼时为太后,在数月后却传来死讯。史载“以忧崩”,然而晋书中对乱军所为则曲笔为,“裸剥士女。”庾文君她身前遭遇了什么,不言而喻。
“不值得信任?本帅素以仁义治军,自然不会亏待裴尚书。”严令姚道。
闻言裴皎然轻哂,“仁义治军?若是节帅能做到仁义治军,又岂会容忍麾下将士在宫城里烧杀淫掠。你无法阻止,所以只能默认他们的行径。因为你清楚,一旦阻止,屠刀很有可能落在你身上。”
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裴皎然,严令姚眸中闪过杀意。
“严节帅,内库所存的财帛该怎么分就怎么分。何须用的上裴某?”裴皎然手按在纯钧上,“不过……看着裴某为节帅开了内库的份上。还望节帅莫要为难城中百姓,还有其他无辜人。毕竟错皆在王玙,是王玙克扣了诸位的赏赐。”
说罢霍地一声纯钧出鞘,裴皎然借势足下一点,纵身至半空。又在离她最近的军士肩上一踏,借力跃上屋顶。往景风门的方向奔去。
“节帅,她跑了!”
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裴皎然,严令姚重重地叹了口气。
“即刻封锁长安各个出口,务必要捉到裴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