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昭昭被关进天牢,这里面的牢房墙壁都很厚重,丝毫听不到隔壁的动静。她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那面满是血色抓痕的墙。与此同时,墨玄渊八百里加急叫回了容晟和叶青。听完京城所发生的事,以及王妃被诬陷关进了天牢,叶青急声喊道:“王爷,京城居然出了这么多事!您怎么才叫回属下?”
墨玄渊看了他一眼,随后对容晟说道:“萧宿早一步被关进了大牢,想来宋朝雪并不知道此事,那个人如今在何处?”
容晟眼前一亮:“王爷说的那个人是和萧神医长得一模一样的……他早就到了玄天国,不过属下没有让他走太远,若是即刻起程,最快差不多后天一早就能到!”
墨玄渊点头:“好,你亲自去接他回来,不能有一点差错。”
“是!”
月色皎洁。京城已有十位大臣的府衙被查封,同时还揪出来三十六位藏在朝臣家中的敌国奸细。墨玄渊与小皇帝想出来的这一招引蛇出洞,将太上皇一党余孽彻底铲除。他战神的名声已有恢复,但动用蛊术的司昭昭却没有那么幸运。不少人都害怕被他国一旦发现此事,会联手对抗北疆,到时几国攻打过来,他们这些平凡百姓又会身处刀山火海之中。虽然司昭昭之前拯救瘟疫有功劳,但绝不能恃宠而骄。天牢。司昭昭正在闭目养神,突然耳畔传来一道很熟悉的声音。脚步声缓缓传来,她睁开眼,看到两个狱卒押送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女子路过。阔别多日,司昭昭差点没认出来眼前这个妖媚女子是宋朝雪。宋朝雪的眉梢微微吊起,涂着一口大红唇,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风尘俗气,和从前那副纯洁无辜的小白花形象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狱卒铁面无私地用浸泡里盐水的鞭子在身后跟着。宋朝雪浑身带伤,嘴巴却还硬得很:“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若不是有王妃帮忙,王爷的母妃又怎么会死得那么快呀?您应该抓紧去找萧宿,无论是许锦华,还是叛国,这些真的与我无关。”
狱卒一脸冷漠:“少说废话,无罪者不会被关到这来,明日接着审你!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这鞭子结实!”
宋朝雪哎呀呀的被推到隔壁的牢房里。深夜,天牢鸦雀无声。这时长廊忽然又传来了脚步声。三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路过司昭昭的牢房,其中一人还用余光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才眉头一松。宋朝雪虚弱地靠在墙壁前面,听到锁链的动静,她抬起头,赫然露出一抹风情的笑容:“官爷,都这么晚了还要折腾奴家呀?长夜漫漫,要不我们做点别的事?”
为首的男人摘下斗篷,露出那张阴冷的面容。宋朝雪嗓子眼一哽,下意识地露出惊恐的神色。下一刻,她稳住心神,故作镇静地说道:“萧、萧哥哥,怎么是你,你不是应该被关在其他牢房吗,还是你逃狱……想带我一起走?”
‘萧宿’冷笑一声,缓缓蹲下身,陡然伸手掐着她的下巴:“贱人,你还在装什么,你不是才和这些人撇清干系吗,你很想要老子进大牢陪你死,是不是!?”
宋朝雪瞳孔骤缩,吓得一个劲地晃头:“不,不是,萧哥哥神通广大,我以为你不会被抓到的,所以才会尽量让自己先活下来,也好日后再为萧哥哥排忧解难呀!”
啪!‘萧宿’突然给了她一巴掌。宋朝雪耳朵嗡嗡响,她死死咬着唇瓣,眼里闪过一抹恨意,转眼却露出一副柔弱不堪的破碎模样:“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萧哥哥你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我自有办法离开这里,等我出去后,我们再汇合,像在地宫那样缠绵悱恻,这一次失败不要紧,我们来日方长,没有了司昭昭,他们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
‘萧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手指在她的下巴上缓慢滑过:“你以为凭借几句话就能诬陷得了司昭昭吗,墨玄渊对她可是宝贝得很,不会容你伤害他的女人。”
“只要我一口咬定她是玄天国的大蛊师,说他和你联手害死了许锦华,即便是墨玄渊想保护她也无可奈何,小皇帝肯定会选择保全墨玄渊!外面那些人听风便是雨,光是这些舆论就能让司昭昭坐实这个罪名,否则那日怪物们凭空消失在人前的事没法解释!她这一次,绝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宋朝雪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就这么肯定?”
‘萧宿’语气冰冷。宋朝雪毫无察觉:“当然,别看墨玄渊那个人足智多谋,在某些事上,他最好糊弄,就像当初我们两个暗中对滴血认亲做了手脚一样,他们到现在不都以为司漫漫不是墨玄渊的种吗?”
她得意的冷哼一声:“还有大婚那日,是我想把司漫漫淹死,但最后不还是凭借我的三言两语,让王爷以为是司昭昭要带着孩子寻死吗?”
‘萧宿’忍不住倒嘶一口冷气:“你这女人还真是歹毒。”
听到这话,宋朝雪才察觉出不对劲来。下一瞬,身后那两个人全部摘下了斗篷。墨玄渊冷眼看着他,轩辕鸣被魏公公抱在怀里。宋朝雪立马面如死灰:“皇、皇上,王爷……”魏公公放下轩辕鸣。轩辕鸣冷声说道:“还好有皇叔的办法,才没让朕冤枉了好人,宋朝雪,你果真是一个不安分的女子,从国宴那日,朕就应该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宋朝雪震惊,猛地看向萧宿:“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为何和他长得这么像?”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全然忘记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萧宿’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对墨玄渊和皇上弯了弯腰。轩辕鸣道:“你做得很好,只不过你这张脸和他太像,官位朕没有办法给你,其他的奖赏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男人受宠若惊:“草民不敢奢望,只求碎银几两,能够维持下半生的日子就行。”
“好,此事朕派人去办。”
墨玄渊在听到宋朝雪的两句话后,眸底便翻滚着惊涛骇浪,最后的最后却又强行被他压制回归平静。司昭昭在隔壁虽然没有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到那个长相身形都和萧宿九分相似的男子,她就都明白了。连同墨岐康和刘玥,加上宋朝雪同样都被关押进了水牢。在那漫长的岁月中,这些人都变得疯疯癫癫的。据说有一次因为锁链常年无人修理,宋朝雪得以松绑,想出去却被太上皇花言巧语欺骗失身,水蔓延到脖子的时候,那几人还白日做梦想要出去。而真正的萧宿因为曾经当过军医,还有谋害北武王妃之嫌,已被单独关押起来,日复一日的用不同刑具折磨。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逆贼处理之后,玄天国那边传来了致歉信,说小公主感染疾病,身子抱恙,不能来北疆联姻了,然而小道消息却传出是因为小公主宁可自缢抗旨也不想嫁。不过对此轩辕鸣没有过多太意,只是回了一切以两国和平为重。经历这么多事,他的性子已经变得深沉内敛。另一边,摄政王府发生了巨大的变动。摄政王妃自立门户了!传闻,司昭昭被放出天牢的那一夜,她带着女儿,一纸休书甩过去,霸气放狠话:“从此天高海阔,永不相见!”
自古以来,都是男子休妻,还从未有过女子休夫一说。可这个先例,却发生在司昭昭的身上了……夜。暴雨如注,城北地处偏僻的新宅灯火通明。半个时辰后,一道高瘦的黑影从树上一跃而下,只露出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几步之遥,他来到屋顶,轻轻掀开一块瓦片,里面娘俩的对话传入耳里。“王爷,王妃和小小姐在里面。”
叶竹冒雨折返回府门前,低声回禀。男子穿着一身墨色长袍,四爪金蟒用金丝线栩栩如生的绣在衣裳的前后,长发被雨水淋湿,紧贴脊背,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冷漠气息,眼神一如既往地凛冽。伴随门后的轻微响声,他的耳朵微微一动,给了叶竹一个眼神。叶竹便悄无声息地撤离。嘎吱——大门缓缓被人打开。司昭昭手握油纸伞站在他面前,那淡定从容的模样,倒显得男人有几分狼狈。她迈过门槛,走到他的面前。“休书既然已经看到了,王爷何不安心接受,反而来此作践自己的名声。”
墨玄渊从宽大的袖子里抽出那张纸。在司昭昭淡漠的目光下,他伸出另一只手,撕了那休书。咔嚓——一道紫色闪电划破夜空,雨下得更大了。咚!男人双膝弯曲,竟然直直地跪在滂沱大雨中。这一刻,他再也不是那个铮铮铁骨的战神,而是一个只想挽回妻女的普通男人。他舍弃了一身的傲骨,狼狈得只想牵她的手:“休书,算不得数,你已为本王生了孩子,王妃的位子,你必须坐一辈子!”
这时一道小小的身影护在司昭昭的身前,“可书上说,迟来的深情比野草都要轻贱。”
看着司漫漫天真无邪的那张小脸,墨玄渊想去抱她。司漫漫却一脸警惕的躲在司昭昭身后,对他做了个鬼脸。墨玄渊抬起眼皮,目光沉痛:“求你,给本王一个机会。”
司昭昭从未见到他有过这么卑微的时候,她缓缓攥起拳头,张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