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她房间里打量了一圈。
到处都是四散的空酒瓶,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床头柜上,还有七零八落的安眠药瓶。
虽然不是第一次进来,但我还是感到大为震惊,她的房间就像是她的一个侧写,向我毫无保留的展示了一个工作狂的内心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好似在那一刻,我才发现她只不过是一个有些病态的普通人罢了。
我由衷的希望着便是她不希望我进入她卧室的主要原因,而不是单纯的因为那本无字书。
最让我感到难过的,是看见了还平整铺在床上的那条修长的黑色丝质睡袍,她应该永远都不会料到,在上一次把它脱下之后,便没有机会再换上了。
于是,我便将那本书随手扔到了她的床上,找来袋子开始收拾她乱成一片的屋子。
在结束的打扫工作之后,我又回到了她的座位上,懒懒散散的开始阅读起了她的各种手稿。
熟悉的往事又一次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虽然字迹非常的潦草,但是我还是能从中辨识出很多发生过的内容。
有关《黑色秘典》的传说,以及关于激活与使用它需要举行的仪式与程序,虽然含糊的连她都说不太清是怎么一会事,可却让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在那个立石祭坛所发生的献祭。
在这些手稿里,很多地方出现了类似于数学或者化学方程式一般复杂的推导于论证,即使是随手写的,也保持了她作为一个学者的严谨,从这一点上看,我的确非对她的一丝不苟表示十分的倾佩。
作为一个连一般数理化公式都看不明白的家伙,这些古老的东西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不仅看不懂是在干什么,就连内容是什么都看不明白。
那些部分不是一些被人们喜闻乐见的通俗语言。如果看得懂的话,我想那一定是类似于梵文甚至是更古老的巴利文一样,专门用于记录一些晦涩知识的文字。
结合能够读懂的上下文来看,唯一能被我看出来的,是那些繁琐的演算也好,方程也罢,应该是用来推导各式各样的咒语和邪术的公式。
在这期间,她应该是用这样的方法破译了诸如置换魔术之类的东西。
除了直接被给出的答案,这些巫术从来不会直接的出现在人类世界里,哪怕最邪恶的典籍之中。
也就是说,那些被存放在大厅里的书籍,对于斯蒂芬尼娅这样一个研究超自然领域的神秘学做题家来说,只不过是各式各样的教辅资料罢了。
无限的接近于真相,但又无限的放大与真相之间的一步之遥。
当然,我虽然有在很认真的读,但直到深夜,我也只能从看得懂的地方知道她这张稿纸上记叙的是哪一件事。
但关于那些事件的核心内容——也就是对应了什么样的超自然恐怖并且怎么解决这方面,我很抱歉的表达了面对无字天书时的无奈之情。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让我能够以她真正的视角去看她对于很多事情的思索,以及在我来到这里之前,所发生的其他事情。
透过这一扇窗子,我发现她的心思简直细腻的令人发指。
有一段应该是遇到瓶颈时,在心烦意乱里写下的一段碎碎念这样说道:
“烦死了,瞧瞧那个家伙看我的眼神,恨不得下一秒就把我碎尸万段,真想让廷达洛斯快点把他弄死,不!不能这么做!至少不能这么想!我得加快进度了,不知道‘夜母’跟赫莫纳格斯谁先会控制他的心智,到时候,一切都晚了!我还没有找到让自己活下去的方法,一旦它完整了······我不会死的!不会的!”
很显然,她在对我一通的阴阳怪气,但即使隔着纸页,我也能感受她下一秒就会发出的叹息。
这些纸页就那么随意的放在她的桌子上,可我从来都没有看过,她难道不害怕我读到这些内容时会怎么想吗?
可能她知道,甚至是对我一直保持着某种诡异的信任,认为我不会看的,即使看到了,我也不会真的痛下杀手。